南哥看看管苗苗,又看看薛静,只觉得二人之间的气氛十分微妙。
在他的印象里,管苗苗一直是一个像棉花一样柔软的女生,这是第一次看见她展现出带刺的一面。
但是薛静,该!
房东夫妇对她这么好,她还往人家身上泼脏水,他今晚看得明明白白,两位老人对她的关心一点儿都没有作假。
估计她自己才是有精神疾病的那一个。
面对管苗苗冰冷的眼神,薛静表面做出畏惧的样子,实则连指尖都兴奋得发抖。
方照躲开了她的触碰,她的目光在寒江和南哥之间转了一圈,最后落在了寒江身上。
方照上前一步,摸了摸床铺。
指尖沾上些许湿润,他将沾血的手在寒江和薛静面前扬了扬,薛静吓得后退一步,寒江平静的看着他,从他的眼睛里读懂了某种暗示。
“猫嘛,毕竟是条畜生,杀了也就杀了。”
他端着那副谦谦君子的模样说出可怕的话,毫不在意的抽了张纸把手指擦干净,仿佛手上只是沾到了油渍。
“还是人最重要,对吧?”
他说着,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管苗苗和薛静。
“现在更重要的是管苗苗的床脏了。她今晚睡哪?”
方照和南哥是男性,自然不方便和管苗苗一起睡,这句话问出来,其实就是在问寒江和薛静有没有收容管苗苗一晚的意愿。
管苗苗完全被方照的那句话打懵了。
在她面前,方照一直是光明磊落,从容有度的形象,能把所有关系都顾全得很好,在团队里,她对他的信任程度仅次于对寒江。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竟然说出了那样残忍的话,还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
现在又开始插手起自己今晚的住宿问题——她住哪里不是住,床上有小橘的尸体,她打个地铺不就可以了吗?就是心里膈应些——但也没有听见他这样说膈应。
她抿了抿唇,抬起头,刚想拒绝,却看见薛静靠着寒江的右边,寒江垂在身侧的左手正在悄悄对她打手势。
这是他们之前商量好的手势。
一瞬间,她压下了所有的火气,任由几人宣布她今晚的安排。
几人沉默下来。
寒江确信管苗苗看见了自己的动作,见薛静一直没有说话,微微往前站了一步,开口说道:
“既然这样,那苗苗今晚就和我……”
“不要!”
薛静仿佛受惊般地一下子紧紧抓住了寒江的手,用力到让寒江觉得有些发疼。
寒江朝薛静看去,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目光却和薛静身后的方照暗暗交汇,后者的嘴唇微微上扬。
上钩了。
寒江移开了目光,望进薛静那双惊惶不安的眸子里,鹅黄色的睡衣衬得她整个人像一朵脆弱的蓓蕾,十分惹人怜惜。
似乎意识到自己抓寒江手的力道过大,她倏地松开了手,却没有放开她,而是紧张不安的捏着寒江的袖子。
“不要。”薛静定了定神,重新开口。
“抒意陪我睡吧,我……我很害怕。”她看了一眼管苗苗:“而且我也好担心抒意……总之,我想和抒意一起睡!”
“那管苗苗……”
“她可以睡在一楼休息室。”
薛静这话接的却很快。
“她可以睡在休息室的沙发上,只要带上被子就可以。”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这样说有些不近人情,她又对着管苗苗找补了两句:“抱歉,但我真的没有办法跟虐猫的人共处一室……希望你尽快找时间从这里搬走。”
好一个没办法跟虐猫的人共处一室。
管苗苗最后深深的望了她一眼,一声不吭地拿着被子出门去了休息室。
她顺应了薛静的安排,寒江和方照等人则默许了这一切的发生。
薛静在几人看不见的地方扬起一个嘲讽的笑容。
你看,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就是如此薄弱。
——如此虚伪。
管苗苗走出了房间,剩下寒江四人沉默而立,薛静打了个哈欠,扯了扯寒江的袖子:“时间不早了,我们也快去睡吧。”
三人对她的安排顺从得不像话,各自散去,南哥和方照回了自己的房间,薛静则是跟着寒江回到了孙抒意的房间。
“不介意我去下洗手间吧?”
“当然不!这可是你的房间呀。”
薛静已经躺在了孙抒意的床上,寒江脱掉了外套,却没有上床,而是先去了洗手间。
阅后即焚从刚才就一直传来动静,徐慎似乎夜晚才能获得完整的行动权。
在洗手间召唤出阅后即焚,她发现这一次传来的信息量出奇的大,她一目十行的将那些信息看过去,越看,眼中的冷意就越重。
……原来如此。
薛静此人,比她想的要更加危险。
她原本以为她只是有精神方面的问题,比如被害妄想,对于认定的事物过于偏执等……但5年前的悲剧竟然是薛静一手策划,甚至在一切发生后,还能若无其事地用孤儿的身份获取房东夫妇的同情,顶替属于蒋安安的一切。
这已经不能用“有问题”三个字来概括,而是极致的心理变态。
除了当年的真相,徐慎还留下了更有用的信息。
他们保留了当年那起案件的证据——足以将薛静打入地狱的证据。
就藏在这座公寓里。
但留下这些证据并非没有代价。
比如说,五年前的薛静已经察觉到了几人的不对——特别是2号房的杨涛,很有可能会面临来自薛静的怀疑和审问,如果杨涛那边败露,整个屠杀案的节奏都可能会改变,到时候不知道会面临怎样的结果。
他们这边需要加快进度了。
“咚咚咚——”
“抒意,你还好吗?”
寒江在洗手间的时间太长,薛静走了过来。
事实上,她刚问完就打开了门,那颗圆滚滚的脑袋探了进来。
寒江在她开门的前一秒收起了阅后即焚。
刚看完她的“光辉事迹”,此时看她探头,感觉像是看见了某种食人的妖怪用尖锐的爪子扣开了旅人的门。
薛静看着她,眼睛微微一弯。
“啊,抱歉,我擅自开门了,你进来的时间太久了,我担心你出事。”
“你这是在……照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