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冬的寒风卷着雪粒子拍打在窗棂上,发出细碎的呜咽。林晓拖着行李箱,在昏暗的路灯下辨认着门牌。这是她新租的房子,位于老旧小区的顶楼,租金便宜得离谱——房东说前租客突然搬走,连押金都没要。
打开房门的瞬间,一股刺鼻的苦杏仁味扑面而来,林晓下意识捂住口鼻。这味道她再熟悉不过,作为护士,她见过太多喝农药自杀的患者,那股渗入骨髓的苦涩气息,永远刻在了她的记忆里。客厅的墙上挂着一幅老旧的婚纱照,新娘笑容甜美,新郎却神色冷淡。照片边缘还粘着半片干枯的曼陀罗花瓣,在寒风中轻轻颤动。
第一夜,林晓被一阵剧烈的呕吐声惊醒。声音从卫生间传来,伴随着痛苦的呻吟和指甲抓挠瓷砖的声响。她鼓起勇气打开灯,推开虚掩的门,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洗手池边缘残留着褐色的污渍,下水道口还漂浮着几片曼陀罗花瓣,苦杏仁味愈发浓烈。
接下来的日子,诡异的事情接踵而至。林晓晾晒的衣服总会莫名其妙沾上褐色的污渍,怎么都洗不掉;她放在桌上的水杯,第二天准会出现半杯浑浊的褐色液体,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苦涩。最可怕的是,她开始频繁做同一个噩梦:梦里,一个穿着红色嫁衣的女人跪坐在地上,面前放着个农药瓶,她一边往嘴里倒,一边泪流满面地说:“为什么要骗我......”
一天傍晚,林晓在整理衣柜时,发现最底层压着本日记。翻开泛黄的纸页,字迹潦草凌乱,字里行间满是绝望:“他说会离婚娶我,可我怀孕了,他却让我打掉......这是他给我的‘礼物’,原来爱情这么苦......”最后一页被褐色的污渍浸透,日期停在三年前的冬至。
当晚,苦杏仁味浓烈到令人窒息。林晓蜷缩在被窝里,听见有人在低声啜泣。声音由远及近,最后停在她床边。她颤抖着睁开眼,月光下,一个女人半透明的身影正低头看着她。女人穿着腐烂的婚纱,嘴角溢出褐色的泡沫,肿胀的肚子高高隆起,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救......救我的孩子......”女人伸出手,指甲缝里塞满泥土,“他把我们扔在后院的枯井里......”林晓想尖叫,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女人的脸越靠越近,腐烂的嘴唇几乎贴上她的脸,“你闻,这味道多香......”
千钧一发之际,林晓摸到枕头下的护身符——那是母亲从庙里求来的。护身符发出微弱的金光,女鬼惨叫一声,化作青烟消散。林晓浑身湿透,瘫在床上大口喘气。她决定第二天就搬走,却发现所有门窗都被藤蔓封死,藤蔓上还挂着密密麻麻的曼陀罗花,每朵花蕊里都嵌着一枚农药瓶盖。
楼下传来一阵喧哗,林晓透过结霜的玻璃往下看,几个老人围在一起议论纷纷。“听说没?三年前住顶楼的那个小三,被渣男骗得喝了农药,肚子里还有孩子呢!”“可不是,那男的把尸体扔在后院枯井,后来被判了死刑......”
林晓的后背瞬间发凉。她冲进厨房,拿起菜刀,朝着后院的枯井跑去。积雪掩盖下的井口散发着阵阵恶臭,她强忍着恶心,用菜刀撬开腐烂的木板。井里,一具蜷缩的女尸赫然在目,她怀里还抱着个襁褓,襁褓中的婴儿早已化作白骨,手里还攥着半颗糖——那是林晓昨天刚买的,明明放在客厅的茶几上。
“你来了......”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林晓回头,女鬼这次不再虚幻,她的皮肤呈现出诡异的青灰色,肚子上有一道狰狞的伤口,“我们终于能永远在一起了......”说着,她张开嘴,喷出大量褐色的泡沫,泡沫所到之处,燃起幽绿的火焰。
林晓挥舞着护身符后退,却被绊倒在地。护身符脱手而出,掉进枯井。女鬼狞笑着扑过来,林晓绝望地闭上眼睛。就在这时,一声尖锐的警笛声划破夜空。原来,是房东发现异常报了警。警察破门而入时,只看到昏迷的林晓,以及满地枯萎的曼陀罗花。
后来,林晓得知,那个渣男在狱中自杀,死状和当年的情妇一模一样——嘴角溢出褐色泡沫,手里攥着半颗糖。而那栋房子,从此再无人敢住。每到冬至,附近的居民都能闻到刺鼻的苦杏仁味,还有女人的哭声在寒风中回荡:“带我走......带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