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丘的阴影在正午阳光里缩成墨点,叶白的斗篷已被撕成布条裹住伊蕾娜的小臂——那里今早被仙人掌刺划开道血口,他用星尘草汁液混蜂蜡敷成的药膏,正顺着汗渍渗进布料。“别动,”他咬断缝线,指尖蹭到她皮肤时抖了下,“上次在森林,老巫医说星尘草能缝住伤口的疼。”
伊蕾娜挑眉看他鼻尖的汗珠滴在绷带边缘,那里歪扭绣着小扫帚图案,线是拆了他内衬染的天蓝色。远处热浪突然卷起沙砾,她魔杖尚未举起,就被叶白按进沙丘凹地,他后背结结实实挡住扑面而来的沙墙,斗篷补丁簌簌掉着星尘草碎屑——那是他昨晚熬夜缝进去的,说“魔女的护卫该会下星星雨”。
“你的咒印……”她盯着他后颈逐渐淡去的荧光纹路,那是今早用星尘草汁画的防御咒,此刻正被风沙磨得模糊。叶白却摸出块烤焦的饼干塞给她,裂缝里嵌着亮晶晶的沙粒:“尝尝?加了昨晚收集的露水糖霜。”饼干碎屑掉在他掌心的旧疤上,那是三个月前替她挡碎石时留下的,现在摸上去还带着浅浅的凸起。
黄昏时分沙暴骤起,黑黄的沙墙吞噬了最后一丝霞光。叶白拽着伊蕾娜狂奔,行囊里的修补工具叮当作响,突然滚出个树皮盒子——盖面刻着“伊蕾娜的星光指南针”,里面的磁石被他雕成扫帚形状,指针永远指着她的方向。
雅丹缝隙里,叶白用魔杖残骸支起油布,伊蕾娜则迅速在四周画下防风咒。荧光咒文在沙地上蜿蜒成圈,突然亮起时,照见他后颈新添的血痕——是刚才被飞石砸的。“笨蛋!”她拽过他,用唾液混着星尘草粉按在伤口上,“上次蛇毒都没见你这么不要命。”
叶白傻笑时,油布外传来狼群的嚎叫。他立刻抄起木雕匕首,却碰倒了装发光沙粒的陶罐。无数星点在雅丹里飘起,映得他眼里的光比咒语还亮:“你看,像不像翡翠群岛的荧光海滩?”伊蕾娜突然想起初遇那天,这笨蛋也是这样把烤焦的饼干塞给她,指尖沾着发光沙粒,说“女士优先”。
“水只剩半壶了。”她晃了晃水壶,银纹在幽光里晃出细碎波浪。叶白却抢过壶往她嘴里灌:“上次在破庙,你把最后一口水全浇我头上,自己嘴唇裂得像沙虫洞。”水珠顺着她下颌滑落,他突然低头含住那滴,咸腥混着星尘草的甜在舌尖炸开,吓得伊蕾娜用魔杖敲他额头:“修补匠,你该修补下礼仪了。”
夜深时沙暴稍歇,叶白突然解下腰带——那是用她断了的魔杖柄和藤条编的,内侧刻着“伊蕾娜的专属骑士”。他把腰带塞进她手里,自己则脱下衬衫堵在油布破口:“上次你说冷,我在夹层缝了仙人掌棉。”衬衫带着他身上的草香,混着烤饼干的焦味,伊蕾娜突然发现衣领处绣着行小字:“魔女的温度,我来守着”。
“喂,”她戳了戳他发红的耳垂,“还记得第一次穿越沙漠吗?你把缩小的锅忘了解除咒,煮出拇指大的粥。”叶白脸红着摸出个蜡封小瓶:“这次煮了正常大小的,加了星尘草和你的薄荷汁。”他小心翼翼拧开,却手滑摔在沙地上,瓷片割破手指,血珠滴进粥里竟泛起微光——全是他偷偷喂她吃的发光沙粒。
伊蕾娜突然吻住他指尖的血,咸甜在口腔里蔓延。叶白愣神时,她已用魔杖挑起他下巴:“笨蛋,星尘草和血混在一起会爆炸。”话没说完就被他抱进怀里,后背贴着他心口的旧疤,那里用她的断魔杖尖刻着护身符,现在正随着心跳发出微光。“那就一起炸成星星,”他声音闷在她发间,“这样沙漠就不会黑了。”
沙暴在黎明前退去,雅丹外的沙丘被月光镀成银霜。叶白醒来时发现自己裹着伊蕾娜的斗篷,而她正用魔杖在沙地上画着什么。走近一看,是幅歪扭的心形,里面刻着两人的名字,周围缀满发光沙粒。“昨晚沙暴时画的,”她头也不抬,魔杖尖却在他靠近时抖了下,“本来想咒你再也烤不焦饼干。”
叶白突然蹲下,从靴筒摸出个贝壳形状的盒子——壳上刻着“伊蕾娜的星尘咒”,里面装着用她头发编的绳结,混着发光沙粒。“在翡翠群岛学的,”他把盒子塞进她手里,贝壳边缘硌到她掌心的茧,“老巫医说,把重要的人名字绑在星尘草里,就能永远不迷路。”
朝阳从沙丘后升起时,两人终于看见远处的绿洲。荧光仙人掌在晨露里发光,叶白突然背起伊蕾娜狂奔,斗篷后摆扫过沙地,惊起成片荧光甲虫。“上次你背我三小时,”他喘着气,发辫里的星尘草簌簌掉着光,“这次换我跑到太阳落山!”
伊蕾娜趴在他肩头,看见他后颈的血痕已结成星尘草色的痂,像谁不小心把银河揉碎了嵌进皮肤。她悄悄勾住他脖子,指尖蹭到腰带内侧的刻字,突然觉得这片曾让她厌烦的沙漠,早已被这笨蛋的温柔酿成了比星尘草更暖的光——那些藏在绷带针脚里的担忧,混在血珠里的星光,还有沙地上没画完的咒文,原来都是比任何魔法都坚固的契约。
“喂,修补匠,”她在他耳边轻笑,看他耳尖瞬间红透,“到绿洲后,你要给我烤加三倍糖霜的星星饼干。”
叶白猛地停下脚步,转身时眼里的光比朝阳还亮,他抓着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口,那里的护身符正随着心跳一闪一闪:“遵命,我的魔女未婚妻——糖霜要堆成沙丘那么高,再撒满会发光的星尘草!”
晨风吹过沙丘,卷起他没束好的碎发,扫过她手背时像猫爪轻挠。远处的绿洲传来驼铃,而沙地上那个歪扭的心形,正被朝阳镀上金边,像谁把昨夜的沙暴和星光,都炼成了属于笨蛋与魔女的,最滚烫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