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秦书瞳孔骤然一缩,脸上罕见地掠过一丝冰寒的杀意,面沉似水。
周伯批更是整个人都僵立当场,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烧……烧村?!一……一概不留?!”
明明是朗朗白日,晴空万里,温暖的阳光洒在身上,两人却只觉得一股刺骨的寒意布满全身,周身汗毛根根倒竖!
数百条鲜活的人命,就要这样在烈焰中化为焦炭,尸骨无存?
周伯批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魂魄,踉跄一步,险些栽倒,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你……你说什么?烧村?郡守大人……他……他怎么会下这样的命令?!你……你莫不是记错了?!”
这可是数百条人命啊!
闵年怎能如此草菅人命!这……这不可能!
郡守府管事顿时皱眉,俗话说得好,宰相门前七品官,他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管事,但是在郡守府做事,若是往常,像是周伯批这样的县令,反而要讨好自己。
如今见周伯批竟然敢质疑自己,自然是不悦至极。
“周大人,小人怎会传错郡守大人的命令?此事乃是郡守大人亲口吩咐,千真万确,就是要就是要将这平江村付之一炬,一个活口不留!”
周伯批目光呆滞,面如死灰,口中喃喃自语。
“完了……全完了……数百条人命……就这样……没了……”
就在此时,一股森寒刺骨的杀气骤然弥漫开来,冻得那管事浑身一哆嗦。
秦书那张俊朗的脸庞,此刻覆上了一层寒霜,眸光幽冷,他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寒光闪闪的长剑,“呛啷”一声轻吟,剑已出鞘,冰冷的剑锋不偏不倚,正正好好地横在了那郡守府管家的脖颈之上!
“高……高县令……不,高大人……您……您这是要做什么?!”
那管事只觉脖颈间一片冰凉,顿时恼羞成怒,声音尖利。
“高扬!住手!”周伯批猛然惊醒,也顾不得自身的狼狈,连滚带爬地扑了过来,死死拽住秦书持剑的手臂,急声阻止,“你疯了不成?!他是郡守大人派来的人!你杀了他,如何向郡守大人交代?!”
秦书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至极的弧度,眼神中满是讥诮与不屑,他甚至没有看周伯批一眼,只是冷冷地盯着那抖如筛糠的管事。
“周大人,你拿郡守当上官,当青天大老爷。可惜啊,人家闵年,可曾将你我,将这平江村数百村民,当成过人来看待?”
周伯批闻言一窒,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心中疑惑丛生:“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秦书冷哼一声,剑锋微微下压,在那管事脖颈上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疼得那管事“嗷”地一声惨叫出来,却又不敢挣扎。
“什么意思?”秦书的语调平淡,却字字诛心。
“周大人,你也是在官场浸淫多年的人了。郡守有令,岂会只派区区一个管家前来通传?连一枚象征身份的调兵虎符,一方证明身份的官印信物都没有,就凭他一张嘴,便要焚村杀人?这等儿戏,周大人也信?”
周伯批浑身一震,如醍醐灌顶,脑中霎时间清明了几分。
他盯着那管事,眼神中充满了审视与怀疑。
是啊!如此灭绝人寰的命令,岂会这般草率?其中定有蹊跷!
秦书见周伯批神色变幻,继续不疾不徐地补刀。
“闵年为何派他来?无非是留个后手罢了。此事若是成了,平江村数百人付之一炬,这个消息若是被朝廷得知,朝廷向闵年问罪,闵年自然可以……”
秦书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低笑,眼神愈发冰冷。
“只需将他这区区一个管家推出去,来个死无对证,到时候他闵年便可摘得干干净净!可你我,怕是生死难料,还会连累家人!周大人,你说,我分析得可有道理?”
冷汗,涔涔地从周伯批的额角、脊背渗出,瞬间浸湿了他的官袍,他只觉得不寒而栗。
好狠毒的闵年!好阴险的算计!
这……这分明是想让我等背负这滔天罪孽,他却坐收渔利!
“那……那依你之见,我等……我等该当如何?”
周伯批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一丝绝望中的乞求。
此刻,他竟是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这个自己明知是假的假高扬身上!
秦书手中的长剑又是一紧,锋利的剑刃瞬间割破了那管事颈间的皮肤,殷红的血珠争先恐后地渗了出来。
“啊——!高大人饶命!饶命啊!”管事发出凄厉的惨嚎,死亡的恐惧让他浑身瘫软。
秦书却似未闻,只是将目光转向周伯批,嘴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为今之计,其实也简单。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将此事彻底闹大!”
他顿了顿,眼神幽深如潭,缓缓吐出接下来的话。
“咱们便将闵年欲借太子之名,焚毁平江村,屠戮数百无辜村民以掩盖其贪赃枉法、草菅人命的罪行宣扬出去!再言明,太子殿下仁德爱民,不忍见此惨状,已下令阻止闵年的恶行,并严查此事!”
“什么?!”周伯批骇然失色,顿时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盯着秦书,失声惊呼,“你……你这是要……要挑起郡守与太子殿下的内斗?!你疯了!这……这可是弥天大祸!”
这小子,胆子也太大了!竟敢算计到太子和郡守头上!这……这不是引火烧身吗?!
“呵呵……”秦书低沉地笑了起来,那笑声中带着一丝嘲弄与不羁,“周大人此言差矣。太子与那闵年,何时又真正和谐过?”
“否则,鲁青与你,又怎会出现在这清水县?再者,周大人难道就忍心,眼睁睁看着那二十名无辜女子,被送入火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秦书的目光如炬,仿佛能洞穿人心:“周大人,考虑得如何?时间,可不多了。”
周伯批的目光在秦书和那抖若筛糠的管事之间来回逡巡,脸上的神情变幻不定,时而惊恐,时而犹豫,时而又闪过一丝狠厉。
最终,他深吸一口气,目光落在瑟瑟发抖的管事身上,那眼神中,竟是毫不掩饰的凛然杀意!
高扬说得对!横竖都是死!与其窝囊地背黑锅,不如搏一把!
那管事何等精明,一见周伯批这眼神,哪里还不知道自己已然成了弃子!他顿觉魂飞魄散,再也顾不得其他,连声哀嚎。
“两位大人饶命!饶命啊!小人……小人还有用!小人知道郡守府不少秘密!太子殿下若是彻查,小人……小人可以作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