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洧摇着头后退半步,满眼不可置信地看着绿绮。
他想到了自己和绿绮的初次见面,是在祖母院中的花园里,彼时绿绮才五岁,他也才六岁。
那个下午,小小的绿绮坐在一盆牡丹花面前。
他上前问绿绮的姓甚名谁,来自哪里之时,他记得绿绮对他说,她是西军中教头家的女儿,由于家道中落,这才进的当丫鬟。
当时小小的他对绿绮又是可怜,又是钦佩。可怜他的身世与遭遇,更钦佩她的坚强与勇敢。
程洧摇了摇头,眼神中有失望与痛苦,还有些许晶莹:“你刚进府那年才五岁呀,五岁你就知道骗我了,你还有什么事情是不敢做的!”
接二连三受着打击已经够多了,程洧崩溃地拿起手边的茶壶,砰的一声摔在了绿绮脚边。
他没想到自己这个深爱着的青梅竹马,嘴里从头到尾没有一句实话,从头到尾都在骗他。
他就像个傻子一样,信她护她这么多年。
绿绮被程洧摔在地上的碎片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又连忙上前拉住程洧的衣袖:“大公子,我发誓,除了这件事隐瞒了你之外,我再也没有其他的事瞒着您了呀!我虽是这个人的童养媳,但我自从进福后便一心仰慕您,爱慕您。再也没有同从前的人与事,毫不相干,没有任何瓜葛了,您一定要相信我啊!”
张秀才听到绿绮的话,心中越发恼怒,本来是被楚涣涣逼着来作证的,此时此刻,他已经心甘情愿迫不及待拆穿面前这个女人的真面目了。
他没想到,自己为了绿绮,残害对自己有恩的岳丈,坑害自己的妻子,最后就落得个毫不相干,这样四个字。
他不甘心,他大声像绿绮质问道:“你不是说你最爱的人是我吗?你不是说你在侯府公子身边伺候,只是为了银钱罢吗?你不是还说,只要攒够了钱,便出来同我成亲过日子了吗?难道这些话都不算数了吗?如今,你却说你爱的是这个男人,那你对我说的话又算什么!”
绿绮厉声打断张秀才:“你胡说,你别血口喷人!”
她又转头苦苦哀求程洧:“大公子,你相信我,我承认,这个人之前经常骚扰我,但我从未和他有过什么瓜葛。可我一心只有你啊,我早就同他说清楚了。如今,他就是眼看着得不到我,就要毁了我啊,大公子。你要相信我啊……”程洧眯着眼,看向绿绮,又看像张秀才,满脸痛苦纠结。虽然,眼前的事实让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有极大的可能是被绿绮摆了一道,戴了绿帽子。
但他内心始终不愿意相信,自己会被绿绮这样一个身份低等的女人,耍得团团转,更不愿意相信,自己这么多年的感情真情付诸东流,不过是喂了狗。
张秀才见程洧眼中有迟疑,咬了咬牙道:“这位大公子,您可还记得,您在和绿绮圆房的前一日,她是否称家中有事,以回家探望父亲的名义,休沐了一天。”
程洧紧紧皱眉,回想起那日,他当然是记得这件事情的。
那时,二人皆情窦初开,自己也不过才弱冠之年。
那是绿旗被老侯夫人,送去给自己当通房丫鬟的第一日。他清晰记得,那日自己高兴极了,自己心心念念护了这么多年的青梅竹马,终于即将要完完全全地属于自己了。
那时候他还在心中暗下决心,今生一定要对绿绮好。
他之所以清楚地记得,是因为这是他人生当中,为数不多的开心的日子。
是以,他也当然记得,绿绮前一日确实出府了一趟。
那时他心中被即将得到绿绮的喜悦冲昏了头脑,也没深想绿绮回去做什么,只是叮嘱她早些回来。
难道那一日……
程洧不敢再深想下去,可是即使他不出声。
张秀才却开口打断了他最后一丝希冀,只听张秀才道:“绿绮那日便是出府与我私会,将她的第一次献给了我。她还说,这辈子她的男人只有我一个,我才是她第一个男人!”
程洧眼前一黑,额头青筋突突直跳,他本以为自己和绿绮都是情窦初开,没想到自己比那千年王八还绿。
程洧愤怒的抬手就给了绿绮一巴掌,将人掀翻在地:“贱人!你真叫我恶心!”
此时的程洧显得更加撕心裂肺,满目通红。
绿绮如同丧家之犬一般,再一次爬向了程洧脚边:“大公子,您别听他胡说,他就是诬蔑我,他就是得不到我,就要毁了我!”
岂料张秀才又丢出了一个炸弹,他问程洧道:“大公子,绿绮的右腿内侧,有一个祥云般的胎记,这足可以证明一切了吧?”
程洧深吸一口气,艰难点了点头。
确实,绿绮的右腿内侧,确实有一个这样的祥云胎记。
他还记得,他们们第一次行房之时,他发现了这枚胎记,非常喜欢,在那胎记上吻了又吻,只觉得那胎记极为好看,现在想想只叫他恶心不已。
绿绮此刻求生意志达到了顶峰,大脑飞速运转,脱口而出便自证道:“这能说明什么?我刚出生便被抱到了你们家,七岁之前无男女大防,你当然是知道我右腿间有一块胎记,这并不能代表什么!”
绿绮又向程洧哭道:“大公子,您相信我,我拿他只当自己的亲哥哥一般,绝无任何的男女之情,且在我入了昭德侯府之后,我便与他再无来往,这些都是他胡编乱造的,仅凭她一面之词,又怎么能断定我与他偷情呢?”
张秀才冷笑连连:“呵呵,没想到你还真会狡辩,你这个女人如今怎么变得如戏台上的戏子一般还会演戏。我真是瞎了眼,才相信你的鬼话。”
他又向众人高声道:“既然胎记不能证明什么,我还有其他无证可以证明绿绮一直在和我偷情。”
此话一出,绿绮的脸色再次大变,她想不出张秀才口中的物证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