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贵宾厅客人渐少。我们决定今晚先撤，明早再来。下楼时，花蕊故意落下丝巾，拖延时间观察李德明的去向，看到他带着助手进了一部员工专用电梯。
回到房间，我们整理第一天的收获：掌握了赌场布局、安保系统、李德明的外貌特征和行动规律。不算太多，但为明天的跟踪打下基础。
第二天上午，我们按照计划分头行动。花蕊去普通赌厅打探消息，我则装作台商在贵宾厅消磨时间，等待李德明出现。
十点零八分，李德明准时现身，身后跟着那三个助手。他穿着与昨天几乎相同的深蓝西装，面带职业笑容，在贵宾厅内巡视。我假装在打电话，实则启动了袖口内的微型录音机——一个特制的索尼袖珍磁带录音机，经过改装，只有火柴盒大小，录音质量勉强够用。
李德明先是检查了每张赌桌的情况，然后才走向贵宾厅最里侧的几张高注码桌，那里坐着几位一看就是大客户的人物——一个戴劳力士金表的胖子，一个穿貂皮大衣的中年妇女，几个操着普通话的年轻男子，可能是内地官二代。
\"十点十二分，目标与几名大客户接触，看似闲聊，实则可能在谈论合作事宜。\"我对着手表低语，录音机忠实记录着。
接下来几个小时，我借着赌博掩护，不动声色地观察李德明的一举一动。他看似在做例行巡视，实则另有目的：每到一处，都会与当值荷官和\"马仔\"交换眼色；在某几张特定赌桌旁，他会多停留几分钟，观察输赢情况。
\"他在确保大码客户赢钱。\"花蕊回来后低声分析，\"我看到他给荷官使眼色，那桌的客人随后连赢三把，抽了几十万。这是贵宾服务，保证大户不会一下输光。\"
下午三点，千载难逢的机会来了。李德明和他的助手去了员工餐厅。花蕊立刻行动，刻意与那个女助手相撞，两人的包摔在地上，物品散落一地。在帮忙捡东西的过程中，花蕊动作迅速地将一个微型窃听装置——改装过的日制松下微型收录机接收端——塞进了女助手的外套夹层。
\"对不起啊，真是不好意思。\"花蕊赔笑道。
\"没关系，不碍事。\"女助手客气地回应，提着包走了。
\"搞定了。\"花蕊回来后轻声道，\"只能用三小时，电池撑不久。\"
通过窃听，我们断断续续听到李德明的指示，大多是日常工作安排：哪桌客人要加注，哪位赌客需要特殊照顾，账目如何结算等。没什么特别值得注意的。
直到晚上七点十八分，情况突然有了变化。
李德明的对讲机响了，他匆忙离开贵宾厅，前往酒店大堂。我们远远跟着，看见他迎接了一群西装革履的男子，态度格外恭敬。那群人个个体型魁梧，西装革履下明显是练家子，操着一口标准普通话，不像是来赌博的客人。
我手指轻按袖口，针孔相机悄然记录着这一幕。跟着他们走到一处僻静角落，我假装在看墙上的画，用改装的收音笔偷听他们的谈话。
\"九月行动准备得怎么样了？\"领头的胖子问道，声音极低。
\"一切按照计划进行，通道已经打通，那几家银行都没问题。\"李德明微微弯腰，语气恭敬。
\"霸王那边呢？\"胖子又问。
霸王！我和花蕊同时心头一震。这不是深圳那个追杀我们的黑道大佬吗？
\"霸王指示过，要确保渠道安全，保证每一笔钱都能洗干净。\"李德明答道。
话说到一半，李德明忽然警觉地四下环顾，声音压得更低了，几乎听不见。
胖子点点头，招呼众人往一个标着\"贵宾休息室\"的门走去。门一关，我们的窃听器就失去了信号。
\"发现重要线索。\"花蕊眼神发亮，\"'九月行动'，'洗钱渠道'，还有霸王。这绝对不是普通的赌场事务。\"
就在我们准备回房间整理情报时，一个不祥的发现让我汗毛倒竖——大堂角落，有两个穿黑西装的男子正若有若无地盯着我们，其中一个还拿着对讲机低声汇报着什么。
\"被盯上了。\"我装作若无其事，从容走向电梯。
花蕊面不改色：\"房间肯定不安全了，门下的发丝被动过，床头硬币位置也变了。\"
我们决定加快进度。第三天，花蕊主动出击，约见了李德明的女助手，借口询问在澳门开设账户的事宜。两小时后，她带回了重要情报。
\"李德明在为霸王和一个叫'白家'的组织搭建洗钱通道。\"花蕊迅速汇报，\"他利用葡京贵宾厅的资金流动性，把内地灰色资金洗白，再通过几家离岸银行转移出境。'九月行动'是一次大规模资金操作，涉及金额可能超过一亿港币。\"
\"白家是什么组织？\"
\"女助手只知道是东南亚的一个大型犯罪集团，与霸王有合作关系，背景很深。\"
这已远超简单的情报收集范畴。我们可能无意中卷入了跨国犯罪组织的活动，处境危险。
当晚，我们发现酒店各处多了陌生面孔。走廊上，电梯里，餐厅里，甚至赌场洗手间门口，到处都有人在暗中观察我们。其中几个还是保安打扮，但明显不是普通员工。
\"该撤了。\"我拍板决定。
我们没按原计划住满五天，而是找了个台湾生意伙伴紧急联络的借口提前退房。退房时，前台经理的眼神异常，他与旁边的保安交换了个眼色，但没有阻拦我们。
等待出租车时，花蕊发现对面街道停着一辆黑色奔驰，车里有人用望远镜观察着酒店门口。
\"转向出口。\"我当机立断，拉着花蕊走向商场方向，再绕到侧门，叫了辆出租车前往码头。
坐上最早一班回深圳的船，一路提心吊胆。在船上我不断回头观察，确认没人跟踪。直到踏上深圳的土地，我们才稍微松了口气。
\"任务完成度七成。\"花蕊在出租车上总结，\"获取了李德明的活动规律，发现了霸王和白家的洗钱计划，还有'九月行动'这条关键线索。不过我们肯定被发现了，至少引起了怀疑。\"
\"希望值得冒这个险。\"我看着窗外快速掠过的深圳街景，不知道\"先生\"要这些情报到底为了什么目的。更让我忧心的是，我们是否已经无意中卷入了两个庞大组织之间的斗争。
回到地下室，电脑王和小岳迫不及待围上来。默哥靠在墙边，脸色阴沉，一语不发。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电脑王急不可耐地问。
\"出大事了。\"我环视众人，深吸一口气，知道接下来的汇报会让整个团队陷入更大的震惊和危险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