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北墨在外面转悠了半天,怎么想都气。
他花光这些年来所有的俸禄,大费周章办的婚宴。
如今却为他人做嫁衣,而且这个人还是他最瞧不上眼的谢淮。
宋绾又恨又怕谢淮,她为什么会突然跟他成婚?
就因为自己和上官玥的事吗?
她心胸也太过狭隘了吧!
宋绾今天这么不给她面子,这样让他和谢家下不来台。
要不是有上官玥解围,谢家都不知该怎么办。
谢北墨直接来到青云阁,却被容剑挡在外面。
他越看越气,明明是他的婚房,他竟然进不得。
他只能大声喊着,“谢北墨求见公主殿下。”
屋内的宋绾正吃着清心去火的莲子羹,就听到谢北墨在外面狗叫。
她轻轻放下碗,“让他进来。”
谢北墨像脱缰的野马,冲入殿内。
脸上的火气只喷三里地,若是换作他人,他可能直接一巴掌扇上去。
可是对方是嫡公主,他只能压下所有怒火,“公主,我不知道您为什么突然这样做。”
“我们青梅竹马,相爱那么多年,你怎么可以突然嫁给谢淮那个鬼魅?”
看着谢北墨明明很气,但还是只能压制着跟自己说话,宋绾心里舒服许多。
谢北墨语气也变了许多,“只要你跟我说清楚,我就原谅你。”
宋绾拿起桌上的莲子羹继续吃着,“本宫我与你没有什么好说的,你退下吧,本宫乏了。”
谢北墨一听,顿时满眼怒色,“宋绾,你心胸怎么这么狭窄?”
“我只是和玥玥情投意合,你怎么就没有点肚量?”
肚量?
宋绾听着就莫名觉得恶心,要是她没点肚量,他和上官玥行苟且之事早就传遍帝京。
上官玥一个未出阁的女娘早就身败名裂。
宋绾声音听不出过多的情绪,反问,“若本宫也在府中养个男人,你也容得下?”
“你这是胡闹,不守妇道,不贞不洁。”
谢北墨摊开手,“这天下男人哪个不是三妻四妾?我只是觉得玥玥与你关系最好,当为平妻,你怎么就不能接受?”
这样的话竟然也能从谢北墨嘴里说出来。
宋绾严重怀疑,自己当初喜欢的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谢北墨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亏我还一直想着等以后我和玥玥有了孩子就给你带。
也好稳固你在谢家的地位,没想到你这般不知好歹,枉费我和玥玥的一片好心。”
宋绾将勺放在碗里,抬眸看着他,眉宇间漂浮着遮天乌云。
“本宫需要养你们的孩子,才能巩固自己在谢家的地位?”
谢北墨说:“眼下不用,你这样的女子教出来的孩子,肯定也只会像你,是个彻底成为的错误,我当初真是瞎了眼。”
宋绾轻轻放下碗筷,缓缓站起身来,下一瞬,她的五指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
清脆的巴掌声随之响起,“放肆。”
“本宫乃天子嫡长女,你说本宫错了,是明摆着说天子错了?”
那一巴掌将谢北墨所有的思绪击得支离破碎,双腮发烫,耳朵一阵一阵的轰鸣。
容剑听到声响,带着两名身形魁梧、孔武有力的侍卫——容阵和容笛冲进来。
押下还没缓过神来的谢北墨,拿着刀架在谢北墨脖子上。
谢北墨被刚才那一巴掌扇得有点迷糊。
那个对他伏低做小的宋绾,居然打他。
宋绾锁着他怒气冲天的眼睛,一字一句:“有没有你谢北墨,本宫都是大燕的嫡公主。”
宋绾转过身去,留下淡淡的一句话,“拖下去,打二十大板。”
容剑几人动作迅猛如风,拽着他向外走去。
外面很快传来打板子的声音。
宋绾吩咐染晴,“染晴,从明日起,你就和容笛就守在墨绾院,若见到谢北墨和上官玥去那里苟合,随时来禀告本宫。”
染晴:“殿下,是要做什么?”
“本宫最近心情不佳,都忘记自己没肚量这件事,既然谢北墨都提醒了,那本宫怎么好让他失望。”
宋绾眸色平静,“记得先去买几条猎狗。”宋绾想了下,“疯狗也行!”
宋绾继续吩咐着:“再去抓几只老鼠,越大越好,一并带去墨绾院。”
染晴好像知道殿下的意思了。
谢北墨最怕狗。
上官玥最怕耗子。
染晴:“是,殿下!”
宋绾吩咐,“都退下吧,染晴你去把本宫的画册拿来。”
“是,殿下。”
染晴转身去拿宋绾要的画。
没一会儿,染晴就拿着一本画册递给宋绾。
这画册是明昭皇后生前所画,册子原本共三十二张六十四页。
现在只有十七张,画册里画有苏家人、宋绾、以及明昭皇后的好友。
其中被撕掉的十七张三十四页画的都是晋帝。
染晴静静地看着宋绾如往常一样小心翼翼翻着那本画册。
这画册宋绾翻了上千遍,她知道,殿下想皇后,想丞相他们了。
两年前,殿下一夜之间痛失所有爱她的人,本以为亲人虽逝,但爱人和友人会真心待她。
可没想到谢北墨和上官玥却联合起来给了殿下重重一击。
染晴越想,越替殿下不平,也为殿下难过,殿下明明那么好,他们凭什么这样肆无忌惮的对她?
宋绾翻着画册,目光在每一页上都驻足了很久很久。
画中一脸慈爱的外祖父抱着幼时的她,温润如玉的舅舅亲自喂她吃东西。
感觉一切近在眼前,可惜现实早已物是人非。
宋绾翻开下一页。
画中是一位十五六岁、英姿飒爽的女将军。
还有诗句:
“百川泄海流,万径登山顶,瀚海天作岸,群山我为峰。”
母后常说,那是她的莫逆之交,是本朝第一位女将军。
她骁勇善战,令敌军闻风丧胆,大胜归来,却不用尚书郎,只愿云游四海,逍遥九州。
她去云游四海,渐渐的,与母后的书信往来也就少了。
宋绾从小就好奇,究竟是怎样的奇女子能写出这样的诗。
她究竟有多好,能让母后那样称赞不绝?
谢北墨一介文官,不曾受过这等粗暴对待,身不由己地被人拖着出去。
他愤怒至极,无奈嘴巴早已被容剑塞了块脏兮兮的破布,无法发出半点声音。
他瞪圆双眼,眼珠子几乎要从眼眶里蹦出来。
面部肌肉扭曲变形,额头上青筋根根暴起,宛如一条条青色小蛇在皮下蜿蜒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