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玥自杀了?
上官家松了口气,她终于死了。
其他朝臣事不关己。
宋绾眸色微动,上官玥在刑部大牢没有招,去了监察司也没有立即招,看到她后就立即招了。
她是在等她?
赵盼拿着圣旨宣读,擢刑部尚书白汇为左相。
白汇谢主隆恩。
那刑部尚书一职该由谁来任职?
上官止、上官玥、谢高他们都死了,有些官员最近已经在举荐人才,但圣旨只擢升白汇,空缺的官职依旧没让人任免。
吏部尚赵宽道:“陛下,开春以来,有些年迈的官员辞官归乡,如今朝中官职空缺职位甚多,臣认为可以改选官制。”
吏部尚书竟然也想改选官制?
晋帝:“赵爱卿且说说如何改选。”
赵宽拱手道:“臣觉得可以实行九品官人法,命各州郡设立中正官,负责察访本地人才,按优劣将其评为九个品级,吏部就品授官。”
此言一出,一些官员纷纷附和,这样就可以选择品德好的才子入仕为官。
晋帝眸色幽暗,宋绾余光睥向吏部尚书赵宽。
重门第,轻才能,固化阶层,贵族垄断,寒门难晋。
他们现在都不装了,直接光明正大只想举荐世家子弟。
在一声声附和里,宋绾的声音,掷地有声,“父皇,儿臣也觉得大燕需要改官制。”
礼部左侍郎苏阳向宋绾投去赞赏的目光。
当初是他看走眼,觉得上官玥是个好人,才答应上官氏去替上官玥求情。
但没想到上官玥竟然是假的,反观宋绾,她不仅为顾浒翻了案,还彻查走水案,不愧是留着苏氏血脉的女子,现在多少对她另眼相待了。
苏阳:“陛下,臣觉得平昭殿下所言甚是,大燕当改选官制。”
“儿臣认为,可以改选官制,但不当是九品官人法,而是科举制。”宋绾的声音铿锵有力,“无论世家寒门皆需科考才能入朝为官。”
她话落,苏阳脸上的笑僵住,眸中的欣赏顿住。
原本一直想着青楼花魁的冷玉郎猝然抬头,看向前方的宋绾。
世家官员纷纷拒绝,赵宽甚至道:“殿下这是妇人之仁。”
吏部左侍郎秦明也道:“殿下是女子,自古女子之言多少携带个人私情,女流之辈怎可干涉朝政?只怕外人议论殿下是非分之孽!”
“妇人之仁?女流之辈?非分之孽?”宋绾反问道:
“太皇太后郭世英随太祖皇帝出征,打下大燕半壁江山,设监察司,泽被苍生;
南阳军主帅沈晏清平起义定四海;
安北长公主宋琳赴北而上,换取北境二十年安稳,她们都是女子,亦为国效力。”
“而今四海升平,你们改选官制即是为国,本宫进言改选官制便是非分之孽?”
“况且,我朝自开国以来,从未有女子不可入朝为官之规定。
本宫虽不及她们万分之一,但本宫亦知立于这金銮殿上的大臣,当为有才能、有抱负、能护佑天下黎民之贤达,而非仅有家世门第者。”
“万民受护,人心方得归附,时和岁稔,方能见盛世太平。”
“儿臣觉得长公主所言甚是,改官制,设科举,纳贤达。”宋帆道。
太子竟然也这样认为?
他总是会帮宋绾。
世家官员窃窃私语,这可如何是好。
白汇道:“陛下,老臣觉得那就依平昭殿下和太子所言,改官制,设科举。”
反正大多寒门子弟能买到的书都是些不入流的书,真正的典籍在各大世家的藏书楼里。
寒门才子大多见识短浅,只要世家大族有意拉拢,最后也只能为世家所用。
即便寒门子弟真的高中,设科举也有太子的提议,他们日后会效忠太子。
户部尚书商烨觉得白汇刚被擢升,定是喜冲昏头脑,“陛下,寒门子弟所读之书,浅薄不堪,设科举,是多此一举。”
宋绾问:“户部尚书的意思是,世家子弟大多读古典经籍,才学渊博?”
“那是自然。”商烨道:“世家大多有藏书楼,各类史籍经书数不胜数,自然学得深入。”
宋绾又问:“本宫颇为好奇,不知哪几位世家的藏书楼藏书最多?”
“那自然是上官氏,白氏,苏氏,赵氏,还有我们商氏。 ”说到商氏时,户部尚书眼里闪过一丝傲视。
宋绾禀报:“父皇,既然世家大多有藏书楼,儿臣觉得那不如派人去各大世家的藏书楼誊抄一些抄本,也好供天下学子翻阅。”
商烨这才反应过来,中了宋绾的套,“陛下,各世家藏书楼的书都是世代收藏起来的,若贸然……”
“所以是抄本啊,不仅留住世家的古籍,还能让天下学子有经书可读。”宋绾打断商烨的话。
对着商烨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学子们也只会记得世家的好,何乐而不为,是吧商尚书?”
现在好了,不仅要设科举,连世家的典籍古书都要被誊抄。
商烨笑得格外勉强,“是,殿下,说的对!”
晋帝准奏,设科举,还专门派官员去誊抄经书。
晋帝:“刑部审讯上官玥数日无果,但在平昭的审讯下上官玥全盘招供。
平昭能找出走水案真凶,不仅还死者公道,给朝野一个交代,也伸张律法,就让她接任监察司司主,诸位爱卿可有异议?”
他们不敢有,之前他们可是联合起来帮上官玥,若这次有异议,那就是往火坑里跳。
看着下殿鸦雀无声,有些大臣想言不敢言,晋帝大悦,“那就这样,退朝!”
下朝后,宋绾直奔刑部大牢。
谢北墨正拿着鞭子抽打上官玥的尸体。
上官玥的一只手血肉模糊,大牢墙上是她用自己的血写下的:学堂之上无罗裙,弃婴塔里无男婴。
阿牛村重男轻女的观念近乎变态,父亲嫌弃她是个女婴,欲将她丢到弃婴塔,母亲沈氏为了救她,被休出家门。
上官玥一直都想活下去的,她想活比宋绾还要幸福,但灯会那晚,她突然想起很多很多与宋绾之间的事。
谢北墨也不是可值得托付之人,他说她丢脸,全然忘记当初的甜言蜜语。
拓拔霖和宋琳也不会放过她的,她猜测他们之所以让她回府养伤,也只是想等病好了再继续折磨她。
既然如此,还不如死的有价值。
她是在宋绾的审讯下招供的,她也算在仕途上推了宋绾一把,即便她再恨她,她也永远都忘不了自己。
上官玥是一头撞死的,但她嘴角勾着一抹发自内心的笑,她死前见到是来接她的沈氏。
谢北墨之所以鞭打她,是觉得她肯定说是他的错,觉得自己官位肯定已经不保,陛下很快就会将他逐出朝廷。
宋绾赶到时,谢北墨打得愈发使劲。
宋绾皱眉,“住手!”
谢北墨回头,“你来做什么?上官玥将我供出去,你来看我的笑话?”
宋绾看向被他鞭打得满背血肉模糊的上官玥,上去抽了谢北墨一耳光,“她都死了,你还这样打她,你不是爱她吗?”
这一巴掌不是替那个要害她的上官玥抽的,是替她印象里的青眠抽的。
宋绾示意容剑:“担架白布将她抬出去,再给她买一副棺材,找个地方安葬吧!”
她从前最爱体面了!
宋绾恨上官玥当初想诬陷她,但她和上官玥一样都是复杂的。
她恨的是心狠手辣的上官玥,而不是那个徒手为她丢蛇的上官青眠。
但是上官玥死了,她的上官青眠也跟着死了。
容剑带着护卫去做。
谢北墨笑得很奇怪,就好似上官玥做了天大的对不起他的事。
宋绾离开前,留下一句:“她说所有事都是她一手谋划,你根本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