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庭,宋绾吩咐染晴去设下茶案,她则引着太子和萧贵妃入殿。
筱贵妃面带慈祥,“帆儿晕倒这几日一直在念着你,她今日刚刚能下榻,本宫就带着他来看你。”
筱贵妃从前倒没有像蓉妃那般动不动就为难她,可也反感宋帆与她走得亲近。
她也向来不喜欢宋帆,怎么突然就带着宋帆来看她?
“娘娘有心了,本宫最近一直在忙,没来得及去看帆儿。”宋绾说。
又问:“帆儿好多了吧?”
宋帆摇摇头,“没事儿了。”
他是真的晕过去了,今早才醒,醒来时没有感身体有什么不适,就好似睡了一觉。
筱贵妃一直守着在他床前照顾着。
听暗他的卫穆宏说他晕倒这些日子,筱贵妃衣不解带照顾着他。
筱贵妃还说他在梦里经常念叨着宋绾的名字,感他们姐弟情深,特地去跟陛下求了旨,亲自带他来长公主府看宋绾。
宋绾本来招待着两人坐下用茶,但宋帆未曾用膳,她就让下人去布膳。
筱贵妃让他们姐弟好好说话,自己则在院子里逛着。
筱贵妃故意支开他们,是不是知道承恩的事,故意借帆儿想她之名来长公主府探探实情?
宋绾想着,就派了容剑跟着筱贵妃,不能让她去东院。
天空还洋溢着一泓如橙的晚霞,容剑引着筱贵妃在院子逛着。
筱贵妃立在小桥上,双手交叠在身前,举目看晚霞,看得有些出神,一道残阳落在她身上,在身后的水池内投上一道颀长的暗影。
她垂眸,轻轻撩开广袖,露出略微褪色的银色手镯,手镯虽褪色,但上面的梨花纹式却格外精致。
她身侧的沈嬷嬷眸色复杂,心里念道:十七年了,您还放不下。
谢辞砚正好路过对面的长廊,筱贵妃远远叫住他。
筱贵妃竟然在长公主府?
谢辞砚迎上来,作揖施礼,“见过贵妃娘娘。”
“驸马不必多礼。”筱贵妃说。
几句寒暄后,谢辞砚面色淡淡,眸色有些暗沉:“微臣还有事要找殿下,就不打扰贵妃娘娘赏景。”
看着离开的背影,筱贵妃眸中的神情尽是慈爱。
沈嬷嬷的目光随着她的视线看着那背影,确实有几分像,只是驸马身上没有那种浑然天成的桀骜不驯。
沈嬷嬷的视线慢慢移回来,看着筱贵妃的眼神。
那样慈爱的眼神,筱贵妃从未给过太子宋帆。
好像也不是,十七年来,她就未再有过那杨柔和的神情。
厨房内。
宋帆吃了很多,“阿姐,你今日亲自下厨了?”
“你怎么知道的?”宋绾有些诧异。
“你做的菜,我吃一口就能认出来。”宋帆眉眼弯弯,“阿姐,你是不是猜到我会来,做了等我的?”
现在他还不能知道长公主府上有一位皇子的事,宋绾只能颔首:“对,就是做了等你。”
宋帆眉眼的笑愈发的深。
他越这样,宋绾心里越是复杂。
晋帝他们总觉得宋帆不如宋舟。
宋绾倒觉得他克己守礼,行事作风颇有明君之风范。
去年雍州大旱,当地世家官员却私自增加赋税,民不聊生。
宋帆亲自请命去雍州赈灾。
大燕现在无外敌入侵,九州安定,需要的是一位仁君,而不是一位暴戾的帝王。
她一直觉得宋帆比瑞王合适。
但如今有承恩,晋帝将来势必会想方设法推承恩上位。
她和宋帆一起长大,在她心里,宋帆也如她亲弟弟,他与承恩一样重要。
若是两人以后争皇储之位,那她该怎么办?
宋帆和筱贵妃赶在宫门下钥前回了皇宫。
宋绾也去了监察司。
发生这些事后,晋帝不再派人盯着长公主府。
宋绾介意谢辞砚和昭然的事,打算跟谢辞砚分房睡,吩咐下人将谢辞砚的东西搬去南院。
也不准他去她的书房,说书房重地外人不得擅入。
看着下人进进出出搬着他的东西,谢辞砚双手叉腰,狭长的漆眸中泛起愠色。
是不是怕承恩介意,她才要跟他分房睡?
谢辞砚气呼呼去了东院,却发现东院里三层外三层都有人守着。
门口那个侍卫谢辞砚认识,是御前四品带刀侍卫展康。
谢辞砚没有冲进去,转身就离开。
晋帝不可能派这样的侍卫来保护殿下。
这承恩来头不小,当日蹴鞠场上,两位皇子相继晕倒,陛下也没多大反应,可承恩一上场,他就慌了。
谢辞砚好像懂明王说要让世家和寒门看看陛下究竟更担心哪位皇子是什么意思了。
承恩也是皇子!
从前跟在明昭皇后身边,经常见她作画。
画的是一位少年,那少年与宋绾模样如出一辙,可又着男子服饰。
明昭皇后当年诞下的是龙凤胎,但被晋帝送走,又骗她儿子死了,明昭皇后没见过这位皇子,所以才照宋绾模样画他?
这样一想就通了,所以晋帝和殿下才这么担心承恩。
那殿下为何还要跟她分房?
日落时分,他与昭然在书院后相认,那时他听到有脚步声,可出来的是一只小猫,他就没多想。
当时不仅有猫还有殿下?
谢辞砚找染夜问,染夜说:“用膳前殿下确实去找过您。”
又说:“殿下前不久还吩咐我们在书院后的院子里挖个池子养些鱼,现在又说不用挖,还不允许驸马您进书院。”
抱着谢辞砚东西路过的小青问了句,“驸马,是不是你惹我们殿下生气了 ?”
“殿下吩咐你们挖池子养鱼,她不是对水里的东西过敏吗?”谢辞砚问。
“殿下对鱼过敏,但驸马不是爱吃鱼吗?”小青说:“殿下还吩咐我去看看有没有衢州来的渔商,看能不能买到衢州的鱼籽。”
谢辞砚一喜,“殿下要给我养育鱼,你们怎么都跟说?”
“我们以为殿下都跟你说过了。”染夜道。
小青补充道:“我们殿下很多时候都是只做不说。”
“好,我知道了。”谢辞砚转身向外跑去,“不用搬了,省得等会儿又要搬回来。”
宋绾带着容剑正要离开监察司。
她想起来了,今日她与宋琳去顾府时,见到刘清欢身边的婢女有些眼熟。
那婢女就是去年婚前告诉她谢北墨想吃墨子酥的宫女。
容剑问:“殿下,是要回府吗?”
“去刘府,就说本宫有东西要送刘清欢。”宋绾说。
又问:“去年婚前本宫第一次放火烧淮梅院那晚,你说除了巡逻军,还来了一些婢女救火,可曾注意到过那些婢女是谁家的下人?”
容剑摇了摇头,“那时属下躲在暗处,只当他们是附近人家叫来救火的,属下没有注意到他们是谁家婢女。”
“可曾听那些婢女说过什么?”宋绾问。
容剑说:“属下听到她们说,上官大人和谢侍郎怎么躺一起,还听她们当中有人说……”容剑有些停顿。
“是什么?”宋绾问。
容剑道:“说是不是上官玥勾引谢北墨!”
谢北墨那段时间总是说刑部有很多事要忙,都没时间见她。
可那个宫女却突然告诉她谢北墨想吃她做的墨子酥。
她带着墨子酥刚到墨绾院,就碰见谢北墨和上官玥在屋里干柴烈火。
一切都不是巧合,就是有人要她故意看到。
给她带消息的是宫女,一个宫里的宫女,怎么会突然成为刘清欢的婢女?
刘清欢早知道谢北墨和上官玥的丑事?
是谁有这种本事将宫里的婢女悄无声息的调出来?
那晚的婢女会不会是刘府的婢女?
刘清欢身后的人会是谁?
这件事会不会与谢辞砚也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