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是个面容憨厚的中年汉子,约莫四十多岁,头顶包着粗布头巾,见顾长安和慧玄和尚盘坐于佛殿断柱前,不敢轻举妄动,躬身开口道:
“这位先生,高僧,我们是前往县城贩货的乡下商行,因昨夜暴雨山路泥泞,只能在这破庙中暂避风头,实在是唐突了,不知可否留宿片刻?”
顾长安微微点头,语气平和:
“我也是借住此地,随意即可。”
一旁的慧玄和尚轻合双掌,低声念了句佛号:
“阿弥陀佛。施主请便。众生皆苦,能有庙宇遮风避雨,便是因果。”
中年汉子一听,面露感激之色,连连点头称谢。
那群人也放下心来,找了一处墙角,将包袱摊开,互相整理湿衣和货物。
过了一阵,那中年汉子走了过来,手中拿着些干粮、腌菜与一包晒干的山果,双手奉上,道:
“这庙里荒凉,二位若是不嫌弃,这是我们从村里带的东西,略表心意。”
顾长安接过,看了一眼,是几块粗粝的饼子和一撮风干的鹿耳灵芝,虽是凡物,却颇为真诚。
“多谢。”
慧玄和尚也微笑接过,将饼子收于袍袖中,淡然开口:
“善哉善哉。多行一善,皆为福缘。”
那中年汉子一脸欣喜,拱手之后便退了回去。
他的同伴正忙着在墙边架起火堆,取干草引火,驱散身上的湿气。
夜幕沉沉,山寺之中,残火跳动,火光映照着断壁残垣,映出一道道人影。
顾长安靠在一处石阶旁,神情惬意,烤着火,啃着干粮。
粗糙的麦饼硬如树皮,却也有一丝朴实的香味。
他随意啃着,时不时望向殿中那尊残缺的佛像。
而不远处,慧玄和尚已盘膝而坐,面朝佛像,口中低声诵经,声音平稳,如钟似磬,悠然回荡于破庙之中。
他刚要出口调侃几句,忽听——
“咚!”
庙外传来一声异响,紧接着是一阵急促脚步声。
紧接着,“轰”的一声,破败的庙门被一脚踹开!
十数名黑衣人闯入寺中,衣袍猎猎,面蒙黑巾,手持长刃,目光凶戾。
为首之人一身暗红披风,腰间挂着黑金令牌,身形高大,气势森然。
火光映照下,那位商队中为首的中年汉子脸色骤变,失声惊道:
“你……你们是血月教的人?!”
那为首黑衣人仰头大笑,声音沙哑刺耳:
“哈哈哈哈,好眼力!不错,我正是血月教右使——杨武!你们这些贱民,竟敢杀我血月教弟子,简直找死!”
大汉连忙跪地,声音急切而惶恐:
“大人,误会啊!我们只是贩货的商人,从未与血月教有过冲突,定是您认错人了……”
杨武冷笑一声,杀意森然:
“误会?我说是你们,就是你们!你们这些杂鱼,死了也就死了。就算不是你们杀的,也该为他们陪葬!”
一众商人顿时面如死灰,惊惧万分,纷纷后退,抱头跪地,毫无还手之力。
这话一出,黑衣人顿时围拢,寒光森然,杀气四起。
商队众人面如死灰,抱头颤抖,有的甚至跪地求饶。
顾长安目光一冷,手掌缓缓抚过身侧的长刀,刀身微颤,似在回应他的心意。
他缓缓起身,神情中带着一丝不屑。
“血月教?”他轻声冷笑,“来得好。”
然而他还未踏步,那低诵佛经之声,倏然止息。
慧玄和尚不知何时已经站起,双手合十,低语一声:
“阿弥陀佛,杨施主,杀孽太重,已近魔障,还请不要再造杀孽了。”
杨武一愣,旋即怒极反笑:
“臭和尚,居然敢教训我?你算个什么东西?找死!”
他一挥手中长刀,厉喝道:“给我杀了他!”
几名黑衣教徒应声冲出,气势凶悍,刀锋森寒!
慧玄面色如常,抬手轻吟一声佛号:
“善恶终有报,因果不虚生。”
话音未落,他一步踏出,右掌探出,手掌似慢实快,一掌正中那首冲之人胸膛!
“砰——!”
一声巨响,来人胸骨尽碎,口吐鲜血,连惨叫都未及发出便倒飞出去,撞塌佛殿残壁,生死不知!
众人震骇,杨武怒吼:
“动手!给我把他们全杀了!”
火光摇曳中,慧玄衣袍猎猎,如游龙般穿梭于黑衣人之间,掌影翻飞,气劲暗涌,佛门大力金刚手施展开来,所过之处,无一合之敌!
杨武脸色微变,喝道:
“你竟是……佛门中的高手?”
慧玄垂目,语气平淡却不容质疑:
“施主若再执迷不悟,恐堕入无间地狱,永世不得超脱。”
杨武顿时怒极反笑:
“你一个小和尚,也敢与血月教作对?找死!”
慧玄抬眼望向他,眼中无怒无悲,唯有悲悯。他缓缓开口,声音依旧不急不缓:
“你,杀孽太重。”
“该入轮回。”
这句话像是一道符咒,令杨武脸色猛然一沉。他再不废话,长刀猛然一震,刀势如蛟,横扫火光之间,卷起浓烈杀机,骤然朝慧玄扑杀而去!
“去死吧!”
刀风未至,炽热气浪已撕裂前方空气,卷起尘土飞扬!
慧玄却不动如山,直到刀锋临身,才如枯树般转身让过,双掌如月轮划出,两道掌风后发先至,正中杨武左臂。
“嘭!”
杨武闷哼一声,身形微顿,却迅速踉跄反扑,一连数刀带着内劲斩落!
慧玄则身形翻转,步伐踏出七星之势,以小巧身法引动攻势,蓦然腾身,落于杨武上方,一掌劈下!
“金刚伏魔——降妖式!”
“轰!!”
这一掌如擂鼓震心,杨武狂退七步,脚下地面龟裂,手中长刀咔嚓一声,竟被震得脱手而出,钉入寺外青石中!
“怎……可能!”杨武瞪大双眼,神情惊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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