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东方露出鱼肚白,残雾弥散在山林之间。
顾长安便已整顿行装,背起包裹,离开了无空寺。
他步履坚定,一路南行,经过山川溪流,穿林踏野。
途中偶有山贼窥伺,却全被他冷眼震退,丝毫不敢妄动。
约莫七日之后,远处天际逐渐出现了一片宽阔的灰影,雄浑而又肃穆,那正是广陵郡中有名的重镇——安西县城。
安西县,地处广陵腹地,历代便为军商要地,南通郡城,北接各大山脉,人口数十万,商道繁盛,城防坚固,是除郡城之外最为兴旺的一座大城。
城外三里起便可见石板大道,两旁松柏夹道,来往车马络绎不绝。
路边设有驿亭与茶棚,供过客歇脚,偶尔还有江湖卖艺之人舞枪弄棒,招揽赏银。
而真正踏入安西城外,顾长安便被那高耸的城墙震了一瞬。
只见:
城墙用整块青灰岩砌成,雄峙如山,约莫三丈之高,厚重无比,城角建有望楼,每层都有披甲卫兵持弓巡查。
墙头插满了赤红旌旗,随风猎猎作响。
城门上方嵌着“安西”二字,金漆未脱,笔势雄浑,透着一股压人的威严。
进出城门者众多,马蹄声、脚步声、货物吆喝声,混成了一片热闹的交响。
顾长安排在商队后方入城,守城的捕快虽多,但只是粗略盘查,便放他入内。
甫一进城,顿觉天地开阔,街道整齐,青石铺地,足可容五马并行。
街边店铺鳞次栉比,布庄、酒楼、兵器铺、丹药铺,香火鼎盛,门庭若市;
偶有一两家雅致茶楼、赌坊酒肆,也足见此地繁华不凡。
“果然是郡中重镇,比南宁县气派太多了。”
顾长安暗自评价。
安西县的坊市规划井然,街道按方正布局,交错有序,街角处建有钟楼、鼓楼,每日清晨与日落敲响,报时通告全城。
他沿着主街缓步而行,望见远处楼宇高耸,瓦顶朱檐,不少地方甚至能看到精铁围栏守护的大宅,那是当地豪门望族的宅邸。
更有一处漆黑牌匾、金边镶饰的大门赫然坐落街心,其上书“安西拍卖行”五个大字,门外有数名壮汉站岗,气息沉稳,举止有度,明显不是普通人。
这个拍卖行在整个广陵郡都非常有名。
“拍卖行……若有闲时,倒可进去打探一番。”
顾长安心念一转,继续前行。
他如今的目标是玄元宫的遗址,但贸然前往显然不妥。
玄元宫早在数百年前覆灭,遗址凶险莫测,朝廷、邪道与江湖中人皆对其虎视眈眈,他必须有所准备。
除了打探消息,他还需搜寻几株疗伤养气的灵草,以备后患。
据传,在安西西南方向的安惠山脉,便生长着不少珍稀药草,常有采药人出入山中,甚至有些百姓靠此为生。
但那安惠山中同样危机四伏,时有野兽出没,更传有“妖兽”栖居——
此类异种非人非魔,有灵智,会避强趋弱,除非被侵扰,轻易不主动伤人,但若激怒其领地意识,便如虎入羊群。
顾长安对此不惧。
他如今实力很强,只要不是四品强者,他都有信心战胜。
就算是四品强者,也不一定能够拿下他。
而整个广陵郡,四品强者寥寥无几。
但是,这够保险。
若能从安惠山中取得几株灵药,炼制一些灵丹,那么他就能够突破五品了。
到那时,就算是四品武者,他也不惧。
打定主意后,他选了一家靠近南街口、邻近坊市与客栈区的院落客栈住下,开始安顿行李,稍作休整。
打定主意后,顾长安选了一家“翠竹小院”落脚。
翠竹小院位于南街口偏西,闹中取静,前临坊市,后倚小巷,进出方便。
小院结构古朴,三进两院,石台阶青瓦房,四下种满竹树梅草,春意盎然。
院中有一井一亭,凉风穿堂,颇为清幽。
顾长安将包裹安置好,洗去风尘,稍作打理,便换了件朴素长衫,出了门。
这次出来,除去打探玄元宫遗迹的消息,他还想借此看看安西县的武道风气、坊市流通,以作准备。
南街一带果然热闹非常,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叫卖声、笑语声不绝于耳。
临街的铺子前摆着各类兵器、药材、皮货、山货,连黑市的苗药和一些捕兽陷阱也挂在摊前,大胆招摇。
顾长安边走边看,正欲向一间“百闻斋”的老掌柜打听些,忽听得前方人群一阵骚动,随后便是一阵惊呼:
“快躲开——”
“马来啦——疯了疯了——”
顾长安一愣,抬眼望去,只见街道尽头一匹高头骏马正狂奔而来,马鞭乱挥、尘土飞扬。
那马上之人一身锦衣华服,头戴玉冠,腰悬金带,面带嚣张笑意,显然是个不将他人放在眼里的纨绔子弟。
他嘴里大呼小叫:“都让开让开,挡道者伤了我可不管!”
街上百姓仓皇避让,却还是有两名抱孩子的老妇闪避不及,眼看就要被马蹄撞上!
几乎就在那电光石火之间——
一道身影倏地闪出。
顾长安一脚踏前,袖袍一卷,一掌拍在马颈上。
只听得一声“嘶鸣”传来,那匹烈马顿时前蹄一软,扑通跪倒在地,险些将马上之人掀翻。
“你找死!”那锦衣子弟怒吼,刚欲发作。
“哼!”
冷哼声尚未落下,另一道纤巧人影也随之掠出,纤手一扬,银鞭破空,啪地一声将那纨绔的衣袖抽裂,吓得他脸色惨白,顿时不敢动弹。
顾长安侧目,只见出手之人竟是一位穿着素白长裙的妙龄少女,眉目如画,肤若凝脂,腰间悬一柄长剑,显然非寻常人家之女。
她柳眉一竖,厉声道:
“林风,你这等败类,在街上纵马害人,还敢撒野?”
那纨绔连忙翻身下马,脸色青白交加,仍嘴硬道:
“你、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是林家三少——”
少女冷笑一声,打断他的话:
“林家?哦,那我更该教训你了。你林家欺压百姓,我早看不顺眼!”
“若不是有人拦下这马,今日这街上怕是要添几条人命。”
那纨绔知道今日踢到铁板,尤其这少女来历明显不凡,顿时一边捂着脸,一边灰溜溜地逃走,不敢再言。
围观百姓齐声叫好,有人还向两人拱手致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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