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后衙内。
嫪善正在与美人戏。而现在是始皇帝的丧期,如果让别人举报了,他们就是死无葬身之地。
美人依在嫪善的怀中,有点放不开,忧虑道:“公。这恐怕是死罪吧?”
“美人不必忧虑,这里天高皇帝远。二世又是个……呵呵。反正杀不到我们的身上。来,我们共往巫山。” 嫪善一脸淫笑,正准备宽衣。
“碰”一声。大门被撞开了。嫪善大怒,最近他的手下越来越不恭顺了。随便闯门,是因为他不怎么过问政事,所以威严丧失了吗?看来得抓几个人杀鸡儆猴了。让整个昌邑的人都知道,他这个县尊是用法的。
嫪善定睛一看,更怒,竟然是他的仆人。
“好刁贼。竟然连通报都不做,就直闯我的屋子。” 嫪善抄起案几上的酒碗,就朝着仆人砸去。
仆人下意识的敏捷避开。
嫪善更怒,要拔剑。仆人哭嚎道:“主人。来不及通报了。韩婴谋反,将百姓万人攻入城中,现在快到县衙了。”
“啊?!!!”嫪善傻眼了,身体僵硬,不久后瘫软坐在了地上。脑子里尽是不可思议。
“我知道秦国要乱,但是始皇帝才刚死啊,你就不能再等等?难道是因为我盘剥你的酱油太狠,所以你深恨我的缘故?”
“糟了,糟了。我不应该盘剥大户,而应该盘剥小民的。小民可欺啊。”
他惶恐起来,然后一把推开了怀中同样面色苍白的美人,急站起出了门,来到了前衙。
这个时候衙门里还有七八十人,有官吏、官差。其中有秦人,也有昌邑人。
所有秦人都是脸色惨白,昌邑人还算镇定,甚至有几个不怀好意。
嫪善心里头害怕的要死,但却强撑着精神,对众人说道:“秦法,谋反灭族。你们放心,百姓只是被韩婴蛊惑,我只要说一说,百姓就会醒悟回家。你们帮我守住县衙,我重重有赏。”
巧言令色了一番后,嫪善让人取来梯子,亲自爬上梯子观看,顿时心惊胆战。
县衙外黑压压的人。其中为首一辆戎车,四周是精兵数百人,甲胄、骑兵,精悍异常。
戎车上一将,披甲持矛威风凛凛。
挂着一面大旌旗,“伐无道,诛暴秦。” 嫪善看了头晕目眩,好贼子,竟然有这么多甲胄,是蓄谋已久的谋反啊。
嫪善强自镇定,色厉内荏大叫道:“韩婴。你可知谋反是要灭族的吗?韩国已经灭亡,始皇帝允许韩氏生存已经是大恩德。你竟然恩将仇报,起兵谋反。你对得起皇帝吗?你对得起族人吗?现在快走,事情还有转机。不要铸成大错。”
现场人数虽多,但却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用充满了仇恨的目光看向嫪善,然后转头看向韩婴。
只要韩婴一声令下,他们就会扑上去,把此人剁成肉酱。
“哈哈哈哈。”韩婴长笑一声,才说道:“秦王灭我国家,还要我感激戴德?今日我不为其他,只为反秦灭吕氏也。”
吕氏?许多百姓懵逼,抬头看向韩婴。
韩懿笑,转头对百姓道:“传闻秦王之母赵氏原本是吕不韦的姬妾,有身孕之后送给了秦王异人。赵政是吕氏之后。当然,这只是传闻。君上戏言耳。”
百姓恍然大悟,口耳相传。
“原来秦王是个孽种,难怪残暴。”
“吕不韦的儿子?那岂不是卫人?卫人是很平和的。”
“别管是不是卫人,他就是暴秦。”
“说的也是。”
韩婴是故意的。现在就有传闻,秦始皇是吕不韦的后人。后世被太史公写在史记的吕不韦列传中。但秦始皇本纪却记载秦始皇是秦庄襄王的亲生儿子。同一本书,记载却是背道而驰。
按照史学家的判断,应该相信本纪。而且一个国家的继承人,是要经过严格把控的。
秦始皇极大极大的概率是赵氏嬴姓。
现在把传闻说出来,公开出来。是最大的动摇胡亥的继承权,让秦地也乱起来。天下苦秦久矣,秦人也是反秦的。
嫪善的头皮发麻,秦国法律严酷,有诽谤罪,要灭族的。这种皇帝阴私,他闻所未闻。
难道皇帝真的是吕氏?
他甩了甩头,别管那死鬼了。现在我的命就在眼前了。他想了一下,强笑了一声,对韩婴大声说道:“公子说的对。秦王是吕氏,我是秦人也不为他卖命。我愿跟随公子反秦。”
韩婴失笑道:“我一番话确实是想动摇秦人,但想不到却先动摇你这个厚颜无耻的人。秦人百姓无辜,但官吏却不无辜。”
他敛容肃杀,往衙门中叱咤道:“衙内可有我昌邑壮士?速杀县令并秦国官吏。然后出来。否则我攻破县衙,便视你们为秦党,斩尽杀绝。”
嫪善大惊失色,回头大叫道:“别听他的。”
“啊!!!”
惨叫声响起,衙门内的七八十人,足有五六十人是昌邑人。他们食秦国俸禄,算是既得利益,反秦的意愿没有这么强烈。但他们对秦国的恨意与恶意也不小。
秦国泥沙俱下,谁家没有亲戚死在外头?
“啊啊啊!!”
“噗嗤,噗嗤。”
五六十人围攻二三十人,战斗很快分出胜负。昌邑人没有一个战死,只有几个人受伤,秦人被悉数斩杀。
最后,两个昌邑人一把推开了梯子,让嫪善跌落下来,然后捉住。
其中一个昌邑人往嫪善的脸上连扇了十个耳光,骂道:“我宗族也有五个壮士死在外头。这是为他们打的。”
随即昌邑人打开了县衙大门,这名昌邑人拖拽着嫪善出了县衙,来到了戎车面前,对韩婴单膝跪下道:“公子。我等助纣为虐,请公子处置。”
“请公子处置。”其他官差官吏也下跪道。
韩婴面色缓和,说道:“悬崖勒马,为时不晚。你等往旁边站,我既往不咎。”
“谢公子。”这些人内心松了一口气,连忙站起走到旁边。
韩婴一振长矛,把矛尖儿对准了嫪善的脖子,森然道:“县尊。我记得你当时威胁要灭我满门。现在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