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都,怀县。
城外一座小庄园内。
有少女薄媛正在井旁浆洗衣服,其弟薄昭蹲在墙角看蚂蚁搬家。
少女今年十六,虽然衣裳略显陈旧,也别无首饰胭脂,但肌肤雪白,容貌清丽,寒酸分毫不影响她绝美的容颜。
屋内有一美妇正在织布,时不时转头看向屋外少女,眸中既有怜惜,也有期许。
美妇乃薄媛、薄昭之母,魏氏宗室之女魏媪。本是魏氏贵女,奈何魏国灭亡,她颠沛流离与吴郡人薄云私通生下一双儿女。
后来薄云死了,她又听说魏王咎复国,于是带着家仆儿女投奔魏王咎。魏王咎自焚而死的时候,她还大哭了一场。辗转到了河内郡,现在依靠魏氏亲戚生存。
“夫人。许夫人至。”一名衣着寒酸的侍女走了进来,对魏媪躬身行礼道。
魏媪闻言眼眸一亮立刻起身去迎接,在廊下见到了许负。
“夫人。”魏媪神色恭敬,深深行礼。
许负二三十岁的相貌,神态和蔼,肌肤白皙,衣着极为低调。乃是河内温县人,善于相面,闻名一方。魏媪托人去请许负来谋一件大事。
“魏夫人有礼。”许负还礼道。
二人寒暄了一会儿,魏媪引许负来到廊下又让薄媛抬起头来。
薄媛不明所以,抬头好奇的看着许负。看完了薄媛面相之后,许负眼神示意魏媪一起来到客厅坐下。
“夫人?小女命格如何?”魏媪迫不及待道。
“贵不可言。”许负言简意赅道。
魏媪眼眸一亮,胸口急剧起伏,激动的不能自已,行礼道:“请夫人将小女送至大王面前。”
许负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
“夫人这是何意?”魏媪十分奇怪,也稍稍冷静下来,问道。
许负说道:“按面相来说,薄氏贵不可言。但魏王可未必......”
说着,她轻叹了一声。相术一道,由来已久。但相的未必准。她看出薄媛将来贵不可言非常简单,这是个绝色少女,又是魏媪的女儿,出身不算太差。
未来光明。
魏王豹这个人从面相上来看,她没有看出什么。但魏王豹来到河内之后大兴土木,建造金碧辉煌的王宫,后宫妃嫔绫罗绸缎,颇为奢靡。品德与他的兄弟魏王咎相去甚远。恐怕魏国无法长久,把薄媛送去魏王豹宫中......恐怕坏了少女这好相貌。
魏媪听出了许负的言下之意,苦笑道:“贫贱难居。更何况大王只是奢靡了一些,还不至于失国。”
“我明白了。”许负沉吟片刻后,点头说道。
“谢夫人。”魏媪顿时大喜,郑重其事的把手放在地板上,深深弯腰行礼。
许负坦然承受了。
许负很快离开了庄园。魏媪把女儿招来自己面前,握着女儿细嫩的小手,说道:“好女郎。我们一家的富贵全在你身上了。”
薄媛一脸懵懂,不明所以。
“哎。”魏媪看着天真烂漫的女儿,轻叹了一声,把她揽在怀中。
........
三日后,许负入宫见魏王豹。
她名震河内,经常出入魏王宫见魏王豹,这一次也是驾轻就熟。
王宫一座小殿内。魏王豹穿戴王服、王冕跪坐,左右是太监、美人,神色气息略显慵懒。
“夫人专门入宫,定有美事。”魏王豹笑着对许负说道。
许负正要说话。
一名魏国大臣神色异样的闯了进来,先看了一眼许负,微微颔首,然后才走到了魏王豹的身旁,单膝跪下附耳说了几句。
魏王豹惊讶,神色凝重的抬头对许负说道:“夫人。孤有急事。夫人如果有要事直说,不是要事请夫人回。”
许负心中一动,欠身说道:“却不是什么紧要的事情,大王既然有事,我就不打搅了。”
“好。”魏王豹点了点头,很贴心的吩咐了太监送许负离开。他则召见了重要文武入宫商议大事,自己也回去寝宫端正衣冠。
许负乘帷车离开魏王宫,撩起车帘回头看了一眼,若有所思道:“美玉雕琢不可太急,太急就要损坏美玉。魏王豹恐怕有难,不是良人。可再谋划谋划。”
.........
王宫大殿内。魏王豹刚刚见了陈馀的使臣,一时间犹豫不决。
他抬头看了一眼在场文武大臣,沉声说道:“孤也深恨项羽羞辱孤。”
他想起了巨鹿之战后,与诸侯在营门前膝行去见项羽的一幕,不由的脸色通红,双拳紧握,身体颤抖。片刻后,他深呼吸了一口气,说道:“现在赵国复国,齐国田氏与项羽鏖战,加上孤与燕王,应该有一战之力。”
顿了顿,他却又犹豫道:“只是韩王婴为人骁悍,河东、上党又把太原切成两半,实在可畏啊。”
他的内心破口大骂:“项羽分的好地方,如果把河内、上党、太原三郡分给我,区区韩婴何足道哉?现在好了,河内、太原不连接,首尾难顾。”
群臣们觉得无语,有人心中暗道:“大王想干大事,却怕失败坏了性命,畏首畏尾。恐怕难成大事。”
宗室大臣魏明想了一下后,站起来对魏王豹躬身行礼道:“不如暗盟。”
“什么是暗盟?”魏王豹奇了,问道。
文武大臣也转头看向魏明。
魏明回答道:“大王说的没错,现在形势还不明显。不如答应陈馀追捕常山王张耳。抓到张耳之后暗中扣留。如果赵国、齐国取胜,就杀了张耳正式与陈馀结盟。如果项羽取胜,立刻放了张耳。”
这不就是墙头草吗?魏王豹与文武大臣都很无语,但魏王豹很快高兴起来,说道:“甚合孤意。”
魏王豹依计行事,布下天罗地网搜捕常山王张耳。
八天后,他得到消息。
韩王大将栾布、骑爽各统兵马,分别从上党、河东进攻河内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