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髓毒瘴海眼翻涌如墨锅。霜滢坊悬阁在深坑内微微倾晃,梁柱青刃长绫裂痕蔓延。青鼎侍捂着渗血的归尘鼎纹咳喘,月织姬指尖掐着被毒龙爪余波撕碎的半幅劫魄冰绸,绸面浮动的暗河码头光影已支离破碎。
“藤髓混毒引了蚀星煞气……”月织姬冰目锁定青刃药伶逃遁的方向,“她撕了阁顶霜网。”
窗边焦藤躯壳表层,玄鳞劫脉印的墨绿蚀纹正缓缓爬上膝骨。毒力遇脉如滚水泼雪,每次侵蚀都蒸腾出混着血腥的毒烟。裴渺枯爪按着窗冰,指下蓝晶正映出毒瘴海眼上空——三道遮天蔽日的“五狱缉杀令”森然压境!
沧浪令主旗下冰魄圣使引霜潮冻锁海眼;
焚海令旗处左横熔岩真身踏火怒视;
万朽令位藤无骨枯髓巨棺横断天穹!
“青楼悬赏榜反成了缉杀榜……”青鼎侍拭去唇边腐血,“药伶临走撕下的半张劫魄绸,此刻怕是贴在五狱刑台最高处。”
“贴得好。”裴渺喉间溢出浑浊毒息。焦藤骨爪猝然扣入被药伶毒火点燃的坤门玄晶火砂残坑——
嘶啦!
坑内未灭的蚀星毒火被劫脉强行吸入!膝间墨绿蚀纹骤亮如磷灯!
“主上!”青鼎侍骇然,“劫脉蚀印遇火毒反焚啊!”
“焚得更透些。”枯爪引火毒上贯——整条左臂焦藤瞬间覆满磷火!他竟拖着毒焰燃灼的半身踏上悬阁崩裂的主梁!“青鼎侍开药灶!霜滢坊全楼——煮毒入宴!”
“焚楼?!”月织姬冰指猛攥残绸。青楼烬火宴一旦启灶,三万六千道劫驿青钉都将在毒焰中熔为灰咒!但瞥见裴渺藤甲深处与蚀印交缠的劫脉金光……
“开灶!”青鼎侍惨笑拍鼎!主药鼎盖轰然掀飞!鼎内积攒的藤髓膏、腐海铁砂、瘟医尸尘、沧浪冰髓——混杂着被毒火点燃的玄晶火砂!整鼎污毒浆液瞬间沸腾如赤海!
磷火攀延。裴渺燃毒之躯如人形火烛,点着悬阁内所有冰晶货架!焰舌舔过玉匣——匣内封存的五狱赔偿契书“噼啪”燃为毒咒符纸!
“劫火青楼宴——请诸君落座!”
焦藤骨爪引焚天毒焰捅穿阁顶!磷火龙卷冲霄!化作三道百丈粗的焚毒焰柱,直轰五狱缉杀令中心——
轰!嗤!嘭!
三道焰柱炸穿缉杀令阵眼!
焚海令旗熔岩真身胸口被捅穿左横虚影;
沧浪霜潮圣使被染毒冰屑泼了满身;
万朽巨棺更被蚀星毒火燎燃棺盖!
悬阁剧震!三百劫驿青钉在焚毒中齐亮!钉内被拘役的五狱冤魂同时哀嚎——声浪裹挟焚魂毒火倒卷,霜滢坊如烈火浇油的朽木,从梁柱到基台寸寸焚为青烟火雨!
崩毁的青焰火雨中,裴渺悬身主梁残烬,左臂毒火已蔓延至整个焦躯。他枯爪隔空擒住正烧融的青鼎——鼎内沸腾的万毒浆液骤然凝缩为一滴墨绿毒髓!
“药引成了……”枯爪捻着毒髓珠屈指一弹——
嗖!
毒珠如子弹没入青鼎侍心口鼎纹!
“呃啊!”青鼎侍周身焚毒骤敛!所有被吸纳的万毒浆液全在她体内咆哮冲撞!心口鼎纹炸开血洞!
就在鼎纹裂至极限时——裴渺焦藤火躯猛然倒坠!右膝包裹着劫脉金光的膝盖骨,狠狠砸上青鼎侍背心裂口!
咚!咔啦!
膝骨贯穿背脊!劫脉金光裹挟墨绿毒髓硬生轰入青鼎侍心核!
血光爆溅!青鼎侍双瞳化为金红竖线!胸口被洞穿的巨窟非但未摧毁她,反而在毒髓与劫脉交熔处——凝出一枚缓缓旋转的玄紫毒丹!所有焚阁毒焰如百川归海,汇入新生的毒丹丹纹!
“焚……焚毒丹体?!”月织姬冰指剧颤。唯有当年瘟医梦话里提过的“万毒焚身,不毁反丹”……
“不够烫。”裴渺沙哑声从青鼎侍耳后响起。枯爪扯断两根梁柱燃毒断梁,如投枪射向焚毒焰柱撕出的裂缝——那里,药伶倒悬于万朽巨棺的焦盖内,手中赫然攥着霜滢坊崩出的半幅劫魄冰绸!
“毒丹祭礼——请药伶首座接引!”
双梁如焚火龙枪破棺而入!药伶刚以冰绸封住棺内枯髓源流,焚梁已贯至面门!灼毒气浪将她丹凤眼睫毛烧燎卷曲!
“破!”药伶厉叱甩绸!劫魄冰绸化为霜龙盘绕焚梁!但霜火交击的瞬间——绸内封印的青楼冤魂竟被焚毒引燃!
轰哗——!
万魂焚毒在棺内炸开!药伶半身藤甲瞬息炭化!她护体的青毒龙爪被毒火吞噬殆尽,裸露的肩背燎起连片火泡!更致命的是毒焰中裹着的玄鳞劫脉印力——如附骨之疽钻入她脊骨!
“呃……”药伶一口毒血喷在焦棺内壁!血沫中浮动着裴渺蚀毒半身的虚影!
“再接一礼。”沙哑声穿透毒瘴。青鼎侍新生的毒丹突射玄光——丹光如钩,无视空间扯住药伶焚伤的脊梁死命回拽!
“休想!”药伶焚爪撕下烧糊的劫魄绸狠抽丹钩!
劫魄绸碎!缠在绸上的枯髓源流失控爆流!整口万朽巨棺轰然化为齑粉!毒瘴海眼上空如同被巨拳掏空,焚毒青烟卷着三道残破缉杀令扭曲如魔眼。
而在魔眼核心,玄光拽回一截被劫脉印力侵透的焦黑龙脊骨——正是药伶自断的整条脊椎!骨尖赫然镶着那枚墨绿毒丹!
“脊骨为梁……”青鼎侍单膝跪倒,双手捧着丹镶焦骨,“万毒楼……可新起一重了。”
霜滢坊全塌入毒瘴。海眼边沿,月织姬拖着半身冰髓残躯,手中劫魄绸已撕下新的一角:
焚毒丹成礼——
青楼永不烬!
劫烬未消的毒瘴中,一条由焚灼龙脊骨搭成的悬梯直入深海。梯尽头隐约浮动着五狱天刑司的缉魔刑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