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沈玉真修炼至炼气十二层时,体内突然涌现出现一团诡异的能量。
这能量如脱缰野马,在他尚且脆弱的经脉中横冲直撞,最终导致他不能运转灵力,彻底断绝了修行之路。
甚至还活不了几年了。
这个结果令整个沈家震惊不已。
沈家千年难遇的天才竟莫名其妙沦为短命的废人?
可惜千音城不过是个四级小城,连个像样的丹修医修都找不出,只能眼睁睁看着沈玉真的身体日渐衰败。
从此,沈玉真从天之骄子跌落泥潭,成了沈家无人问津的弃子。
院中护卫仆从纷纷离去,唯有柳绿芸和她的几个心腹始终不离不弃。
而薛家内部派系倾轧,纷争严重。沈知舟后院那个来自薛家的侍妾便提议——
不如将这个“活不长的废物”许配给薛家另一个“资质差的废物”,让两个“废物”凑作一对,岂不有趣?
沈知舟本就看着这个短命的儿子心烦,当即拍板应允。
此刻,柳绿芸心中欣喜若狂。虽然不知缘由,但公子既然能运转《霜月真经》……
不就意味着当年那个惊才绝艳的玉真公子回来了吗?
这两年来,她始终坚信公子定能痊愈!
柳绿芸干劲更足了。
然而……
“惊才绝艳”的沈玉真自己也满心诧异。
这曲调清冷孤绝,如寒月照雪,越吹奏心神越是清明,连身体痊愈后的些许不适都烟消云散。
分明是他前世从未听过的仙乐。
但现在更要紧的是……
说好的“音律”呢?
该怎么收集?
眼看着一刻钟的时限已过去四分之一,他却连音律的影子都没见着。
这黑心系统该不会又在坑人吧?
这个念头刚起,沈玉真恰好完成《霜月真经》第一篇的运转。
只见一道冰蓝色的流光自笛身飞出,转瞬间消散不见。
“这就是音律?”
沈玉真顿时就明白了,“它怎么消失了?!”
他急忙将意识沉入“个人任务”,收集进度仍是零。
莫非自己猜错了?
等等?
这流光出现的方式,消散的时机……
怎么这么像前世玩过的音乐游戏里的音符?!
黑心系统半点提示不给,他越琢磨越像那么回事。
时间所剩不多,沈玉真果断再次吹响竹笛。
《霜月真经》全本九篇,沈家仅有四篇。以他炼气期修为,只能驾驭第一篇。
当功法运转至尾声,那道冰蓝流光再度浮现!
沈玉真猛然睁眼,灵力运转陡然一变。
原本清冷的笛声骤然激烈,化作一张灵力大网将流光团团围住。
这次流光不再消散,而是顺着灵力脉络汇入丹田。
这次他再查看“个人任务”,任务面板属于刷新:
【收集音律(1\/3)】
沈玉真精神一振,继续专注吹奏。任务时间只剩半刻钟了!
山峦另一侧。
“唰——”
折扇开合间,蛮牛的头颅应声而落,鲜血喷涌而出。
青年信手收回折扇,扇面纤尘不染。
见血气弥漫,他微蹙的眉头终于舒展,郁结的心虚稍霁。
隐在暗处的黑衣人上前,用芥子袋将蛮牛尸首收入囊中,而后静立一旁,仿佛与阴影融为一体。
青年正要举步,忽闻一缕笛声飘然而至。
黑衣人神情顿时严肃,右手已按在刀柄之上。
“薛霖。”青年淡淡唤道。
黑衣人身形一晃,如鬼魅般消失在原地。
那笛声清冽似寒泉,青年心头积年不散的郁结竟为之一清,心境前所未有的澄明。
好生厉害的笛音!
青年眉梢微动,眼底泛起兴味。不多时,薛霖踏风而归,单膝点地:“禀公子,西南三十里处有两方厮杀。”
他略作停顿,“笛声传来的一方……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青年略一颔首,衣袂翻飞间已飘然而去。
他步履看似从容,实则每一步都运转身法,很快便至薛霖所说之处。
只见怪石嶙峋间,一辆马车倾覆在地,另一辆虽尚完好,拉车的灵马却早已惊逃。
越是靠近,那笛声便越发清越动人,青年眉间阴霾也随之消散殆尽。
心境更明朗了。
交战的两群人中,隐龙阁的杀手服饰鲜明。
三个筑基期杀手正围攻着几名护卫——
最高不过筑基七层,与杀手们筑基九层的修为相去甚远。
隐龙阁的杀手向来唯命是从,眼前的三个人分明是在戏耍猎物,就像猫捉老鼠般享受着虐杀的快感。
看来雇主正在某处欣赏这场好戏。
青年抬眼望向远处山崖。
缠斗多时,柳绿芸终于看穿对方意图——
从最初的穷追不舍到现在的游刃有余,根本就是在刻意羞辱!
尽管有公子笛声相助,但自从公子失势后,他们这些下属连像样的法器都拿不出手。
而对方三人不仅配合默契,还装备精良,五个护卫如今只剩三人,她自己也是伤痕累累。
“铮——”
琵琶勉强架住劈来的长刀,染血的琴弦却应声而断,柳绿芸一个翻滚堪堪避过。
然而那凌厉的刀锋不过是虚晃一招,真正的杀机直指马车车厢!
只见那黑衣人手腕猛然翻转,长刀在半空中划出寒芒,刀锋顿时转向,以开山裂石之势朝马车车顶劈下——
沈玉真的笛声戛然而止,后背瞬间汗毛倒竖,修士的本能告诉他有杀意!
千钧一发之际,他顾不得多想,右掌运足能力拍向车窗,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般破窗而出。
“轰隆——”
震耳欲聋的爆裂声中,整辆马车在狂暴的刀气下分崩离析。
碎裂的车厢木板被刀气裹挟,化作无数锋利暗器,朝尚在半空的沈玉真激射而来!
沈玉真瞳孔骤缩。
他好不容易才收集两道音律,眼看任务就要完成,怎能在此功亏一篑?
他可不甘心!
他深吸一口气,竹笛横于唇前,体内灵力疯狂运转——
清越的笛声骤然爆发,音波先如涟漪般扩散,又在瞬息间收束成一道凝实的屏障,与袭来的刀气轰然相撞!
“砰!”
境界相差太大,屏障在一息间碎裂。
柳绿芸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强忍伤痛抄起地上的琵琶就掷向黑衣人持刀的手腕。
长刀被这干扰打得一偏,刀芒擦着沈玉真的耳际掠过,只削断了他几缕飞扬的发丝。
就在沈玉真成功收集第三道音律,正要快速领取任务奖励时,另外一个黑衣人的重锤已经当头砸下!
而筑基期的恐怖威压,让沈玉真连手指都无法动弹。
逃无可逃。
眼看就要——
“嗖——”
凌厉的破空声响起,
旋转的折扇如满月般划过,黑衣人的头颅瞬间飞起,无头身躯轰然倒地。
威压消散了。
重锤在距离沈玉真鼻尖寸许之处颓然坠落。
沈玉真:“……”
他感觉心脏都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若不是提前服下回春丹,以这具病弱身躯,恐怕早就吓晕过去。
眼前白影一闪,那柄杀人如割草的折扇已飞回主人手中。
白衣青年翩然而至,另外两个黑衣人脸色剧变——
此人好可怖的气息!
青年合扇为剑,身形如鬼魅般闪动。
扇骨或挑或抹或斩,每一击都精准狠辣,丝毫不拖泥带水,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
而沈玉真……
沈玉真则捏着刚领取的爆炎符,却尴尬地发现自己根本看不清筑基修士的交手轨迹——
这符该往哪扔?
费力搞出一张符咒,结果毫无用处!不过似乎有人救他,能省下这张符咒,他也很知足。
“公子!”
柳绿芸拖着伤腿,用残破的琵琶支撑着挪到他身旁,用身体为他挡住战斗余波。
沈玉真见状连忙从原主的芥子戒中取出唯一的二级疗伤丹药抛给她。
柳绿芸看着染血手掌中的瓷瓶,打开一看,顿时变了脸色:“公子,这是……”
“服下。”
沈玉真不容拒绝地打断,竹笛横吹,音波化作屏障护住她周身。
柳绿芸不再多言,直接盘膝运功。丹药入腹,她苍白的面色终于恢复一丝血色。
另一边。
白衣青年从容自若地展开折扇,举手投足透着漫不经心。
与方才的突袭不同,此刻以一敌二,倒是需要多费些功夫。
但也仅此而已。
扇面翻飞间,不仅格挡了袭来的长刀,更逼得对手连连后退。
青年欺身上前,精准接住空中旋转的扇柄,手腕轻转——
扇刃划过,黑衣人的头颅顿时爆裂。
青年反手一挥,灵力震荡,飞溅的血沫脑浆尽数消散。
隐龙阁规矩森严,杀手宁死不能退。
最后那名黑衣人眼中闪过决绝,长剑裹挟着全身灵力再度刺来。
不过三五个回合,青年折扇一合,扇骨精准点中对方咽喉。
黑衣人瞪大眼睛,轰然倒地。
不远处,沈玉真震惊得目瞪口呆。
看不懂,但觉得好厉害!
待他回过神来,顿时手足无措。
这、这算是被救了吧?
是不是该道谢?
可他完全不会啊!
原主的记忆里也没有相关经验啊!
“绿芸,你去和……”他下意识开口。
话未说完,却见那白衣青年已向他走来,他看清了对方的面容——
长眉斜飞入鬓,眸若寒泉。
青年肤若凝脂,明明一副风光霁月的模样,眉宇间却萦绕着若有似无的戾气。
看着就不好惹。
沈玉真倒吸一口凉气。
修真界的人都这么好看的吗?
他慌忙翻找记忆,向青年行了个不伦不类的礼:“见、见过公子,多谢救命之恩。”
话一出口又想起前世看的古装剧,鬼使神差地补了句:“小女、不是,小男子无以为报,只……”
只能以身相许?
嗯?
这台词似乎不太对劲,沈玉真立即闭嘴了。
空气突然凝固。
柳绿芸:“……”
公子这是大病初愈,脑袋糊涂了?
青年:“……”
这人笛子吹得不错,脑子却……
短暂的沉默后,青年薄唇轻启,嗓音低沉悦耳:“无妨。”
柳绿芸连忙上前,行了个标准的礼:“妾身柳绿芸,代我家公子谢过恩公。”
青年微微颔首。
柳绿芸试探着开口:“不知恩公……”
就在这时,青年身旁突然出现一个黑衣身影。
薛霖拎着一个锦衣男子的后领:“公子,抓到个鬼鬼祟祟的。”
沈玉真还未反应过来,柳绿芸已惊呼出声:“玉儒公子?!”
那男子偏过头,不发一言。
沈玉真也认出这人身份了——沈玉儒,沈玉真同父异母的兄长。
在沈玉真还是天才时,此人就处处与他作对,只是碍于他的身份不敢造次。
待他沦为废人后,这位“兄长”可没少落井下石。
想来他就是抓住这个机会,准备虐杀沈玉真了。
青年淡淡开口:“认识?”
柳绿芸看向沈玉真,后者声音平静:“是我兄长。”
“如何处置?”
救命恩人竟询问他的意见,这让沈玉真心头一暖。
他盯着沈玉儒惊恐扭曲的面容,斩钉截铁道:“杀了吧。”
“畜牲!你这个……”
沈玉儒的咒骂戛然而止。
“唰——”
折扇划过,头颅落地。
沈玉真:“……”
吓死。
沈玉真双腿发软,强撑着没有跌倒。
虽然知道放虎归山定然后患无穷,但亲眼见证此人因他而死,还是让他心惊肉跳。
薛霖熟练地将尸体收入芥子袋,准备找个时间处理了,青年则收起杀手的芥子工具,转身就要走了。
“公子请留步!”
沈玉真急忙唤住对方。
看过无数男频小说的他深知,在这弱肉强食的修真界,人脉有多重要。
更何况眼前之人不仅身手非凡,更在危急关头救了自己,这份恩情岂能就此别过。
当然要结个善缘。
关系,本就是你来我往间慢慢建立的。
青年闻声回首,那双寒泉般的眸子淡淡扫来。
沈玉真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从芥子袋中取出一支竹笛。
他指尖灵力流转,在笛身上刻下一个清隽的“真”字,又特意留下一缕自身气息。
“公子救命之恩,在下没齿难忘。”
他双手奉上竹笛,神色郑重,“如今身无长物,唯有以此笛为凭。”
他保持着躬身献笛的姿势,心跳如鼓:“他日若有差遣,只需持此笛相召。”
“刀山火海,在所不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