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都这么多年了,他怎么会看不清林溪的小算盘。
于是,毫不留情的精准打击道:“这回你就别指望纪无双给你押题了,他自身难保,进了流沙塔已经十日了……”
“十日?”林溪吓了一跳,真有人为了学习连命都不要?
掐指一算:“那不就少了十年的寿元?什么东西这么重要?
先生你可得劝劝他,急功近利为仙途大忌,你就不怕,你最贴心的小弟子走火入魔?”
“谁说不是呢……”唐正言扼腕叹息。
他也是这么想的,学习这种事何必急在一时,稳扎稳打才是正途。
又瞥了林溪一眼,不满道:“你盼他点好行不行,管管自个的乌鸦嘴……”
心里却更愁了,懒的忒懒,勤快的也忒勤快,要能调和一下就好了。
“昂……”林溪难得没有顶嘴,虽然是随口一说,她也怕真说出个好歹来。
唐正言琢磨了一下:“要不这样,给你算考核分,你去把他叫出来……”
“先生!你这就不对了,做人先生怎么能偏心眼偏成那样!
合着你把我哄进流沙塔,就是为了把纪无双叫出来?”林溪这回是真生气了。
“你有什么好气的!不是,说这么半天重点你听清没?
从今往后,纪无双自顾不暇,没法再给你押题了……”唐正言呵呵过后就斜睨着她。
“什么!”林溪大惊失色暗道不好。
果然是许久没上课反应都变迟钝了,她怎么能忽略这么严重的事情。
林溪面色一整,严肃道:“先生说的对,我跟无双师弟是同窗,怎能眼看着他不顾自己的寿元沉迷学习而无法自拔!我一定会以最快的速度把他叫出来……”
十几年来,唐正言已经习惯了林溪的变脸,时不时还要扯个大旗出来慷慨激昂一番。
他面无表情的把手拢到宽袖里,摸出几片玉简递给林溪。
轻松道:“喏,流沙塔进去一次最快也得一天后再出来,你想好就去!记得在里面好好学习,出来了别忘记上课……”
林溪: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
好在上天是偏爱她的,林溪还没进去,纪无双自个就出来了。
只不过,这段时间他总是来去匆匆,神情也越来越凝重,基本没有在学院上课了。
只要有了时间,纪无双还是会跑来小院,跟林溪说说话然后蹭个饭。
见他真这么忙,林溪就很少再拿学习上的事去打扰他了,同窗们都在揣测他拜了个了不得的师父。
这也很正常,过几年通过启明学院的大考之后,弟子们就会去到各楼,譬如定坤楼、千叶楼、天工楼、流光楼、司正楼等等。
当然,若是愿意留在学院里做先生也可以,像林溪他们去朝光学院教导炼气的小弟子是绰绰有余。
也可以去到各楼里做执事,像资质好的被楼主或是管事长老们收为弟子,日后便是楼主的候选人。
纪无双本就天资出众,虽然还没到大考核的时间,但提前被哪个楼主、长老看上一点也不稀奇。
特别是前段时间的群殴事件,他以学院弟子的身份,一手布阵的本领力压定坤楼众多弟子,令诸位长老交口称赞。
摇光倒是看中了唐正言。
他在唐正言的身上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热烈纯粹,豪情万丈。
有师长疼爱,有师妹、师弟为伴,拥有他曾经拥有的一切。
像千叶楼的孟长老就挑中了木灵根出众的林溪,若她没有离开,通过大考核之后,就会去千叶楼。
可眼下,林溪正在不分昼夜的学习。
白天正常上课,晚上补习之前落下的课程。
宋小鱼跟羲长乐陪读了两天,实在承受不住这种压力,可耻的抛弃她逃之夭夭。
每天夜里,只留她一人独自用功,也不知何时是个头。
唉,心力交瘁,令人头秃。
林溪摸出了天音,决定劳逸结合,一曲欢快的《吟风》被她吹的呜呜咽咽怨气十足。
身后传一声轻笑,她一听便知是纪无双来了。
“很好听……”纪无双是诚心夸赞,与鬼哭狼嚎比起来,区区呜咽之声何其美妙。
林溪一笑了之,她压根就不信,自个什么水平心里还是有数的。
她吹笛不过是用来消遣,排解心中郁气罢了。
“这几日倒是少见你……”
“嗯!我算到你此时心中苦闷,恰好得了好茶,诚心邀你一起品鉴如何?”
纪无双也是一副长久没有休息好的模样,眼中布满血丝。
林溪自嘲道:“如此正好,品了茶便可精神抖擞的学上一夜了……”
她堂堂一个学渣,还要跟学神一样昼夜学习,真是倒反天罡。
纪无双泡茶的动作很优雅,美中不足的是茶壶也是小小一只,在林溪的大水杯面前自惭形秽。
好在大家都这么熟了,纪无双已经习惯了。
先泡了一壶清月茶全部倒在大水杯里,再拿出茶叶给自个重新泡上一壶。
二人各得其乐,细细品味,一时间寂静无声。
人与人相处,最怕的就是要搜肠刮肚的想些没用的废话防止冷场,用以维持虚假的热闹。
林溪与纪无双的相处就很舒服,有话就说几句,没话就静静的坐会儿,偶尔有了急事不辞而别,也不会见怪。
譬如此时,两人喝茶赏月,或想些心事,互不打扰。
“我近日在学占卜,可越学越糊涂,有些事可以预见却无法避开,你说这又是何苦来哉……”纪无双喃喃自语,望着月亮怔怔的。
说起占卜,林溪想到结丹时的那个画面。
当时她是一点都没意识到,可就算她知道那是预言,真的就能避开黑龙么?
呜呜重伤固然令她心痛,又难免为他有了提升血脉的机会而窃喜,神兽的寿元又岂是一般的灵兽能比的。
林呜呜的寿元一直是她心中的一根刺,如今好了,再疼,这根刺也拔掉了。
哪怕没有一万年,只多个几千年,她都谢天谢地。
这么一算,那日的预言是福是祸谁又说的清。
林溪不免又联想到千重楼的未来,长长的叹了口气:“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
或许,上天有好生之德,愿意给天下人留出一线生机……”
她说不下去了,千重楼血淋淋的未来就书写在历史上,又何谈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