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惊涛拍岸。
凉风习习。
小浪峡两侧的岸边,十数堆巨大的篝火熊熊燃烧,橘黄色的光芒照亮青沙江的江面。
江中心,停靠着几艘大船,甲板上站着不少手持火把的士兵,这么晚,他们竟然还在忙着检查驶向奉天城的船只。
一方面是白天扣下了太多商船,来不及检查;另一方面,对商人而言,时间就是金钱,夜间运输如家常便饭,再正常不过。
远处山林间,几道人影俯视着小浪峡两岸,他们密切观察着那边的的人员分布,留意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赵忠祥率先开口:“麻烦了。”
赵忠祥根据他的经验判断,此地大约有500-800名士兵,问题是大部分敌军都在船上和青沙江北岸,南岸就几名往火堆中添柴的士兵。
不幸的是,他们在南岸。
小浪峡本身就是一个渡口,距离他最近的一个渡口在它下游3千米左右的地方。
3千米是直线距离,翻山越岭,实际路程肯定超过5千米。
周春生叹息一声:“哎,敌人在江中和对岸,我们还搞不搞他们?。”
宋终语气坚定,“搞!来都来了,不搞就没白了。你们带上1000人前往另一个渡口,我和其他人守在这里即可。”
周春生不满道:“为啥是你留下?”
宋终面不改色心不跳,诚实地回答:“因为我体能差!你们带走的千人,也挑年轻力壮的。”
他转头面向赵忠祥:“赵老哥,我相信你的能力,到达对岸后,发动进攻的时机你自己把握。”
“行。”
赵忠祥转身就走,他这人说话言简意赅,做事雷厉风行。
清远城。
城卫军大营空空如也,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人呢?马东,你告诉我,他们人呢?”
身着威武铠甲的中年男子怒吼着,而名为马东的青年站在一旁,低着头一言不发。
“徐大人,你骂他也没用,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到对方的下落。”
徐杰气道:“韩大人,我知道骂他没用。可这样水准的斥候,你还敢用吗?那么大一支部队跑了,他们竟然一无所知。我真担心某一天敌人杀到我们面前,这帮废物却毫无察觉。”
“哎!确实很烂,换一批人吧!”
徐杰语气坚定:“换,马上换。”
两位千夫长表态,剩下的两位千夫长看了眼马东没有说话,显然是默认了。
另一名千夫长提议道:“已是深夜,士兵们早已身疲力尽,让他们抓紧时间休息吧。”
安排好守夜的哨兵,四名千夫长带着亲信走进议事大厅,正是此前宋终他们议事的那个房间。
他们商议着明日的行动计划。
……
清晨,江面上泛起一层薄薄的雾气,宛如一层白纱。
江中心半数的船只靠向北岸,准备上岸用早餐和换人。
当所有士兵下船的那一刻,风云突变。
宋终听到对岸的动静,猛地睁开眼睛,嗯?这个时候肚子疼。
匪军的第二场战斗,正式打响!
突然涌现的上千人,令正在用餐的两三百人和刚下船的数百人惊愕不已。
在他们形成有效抵抗前,匪军已然冲到他们面前,挥刀就砍。
赵忠祥很早之前就发现,匪军的新兵与纯粹的新兵蛋子有明显的不同,他们根本不像其他的新兵,需要适应杀人的过程。
这帮悍匪出身的士兵,大多数人都见过血,杀起人来毫无心理负担,更不会心慈手软。
一时间,北岸惨叫连连,血腥味快速蔓延。
北岸的动静,只要没聋没瞎,是个人都能看到听到。
江中还在检查商船的士兵,目瞪口呆。在江面上耀武扬威的他们,何曾遇到过现在的情形。
他们目睹着自己的同伴,正在被人屠戮,好似砍瓜切菜。
商船上的众人,眼神中虽有惊恐,但不多,他们眼中,更多的是幸灾乐祸。
他们早就对这帮封锁航道,趁机吃拿卡要的士兵,厌恶至极。
他们有难,众人点赞!
一时间,江面上剩余的百余名士兵,不知所措。
救援?想多了,一旦靠岸,那是下去一个死一个。
不靠岸,等对方解决掉北岸的同袍,有的是时间清理他们。
摆在他们眼前的,只有两条路,一,立刻驾船逃离,二,停靠南岸。
短暂的思考过后,他们决定停靠南岸。
毕竟他们并非正规的水师出身,并不擅长操控船只,也不擅长在晃动的船只上战斗。
最主要的是,驾船逃离,他们只能在青沙江上跑,而上了岸,他们只要往深山老林一钻,对方就很难再找到他们。
宋终拉完粑粑,用粗糙的树叶擦了擦,埋怨道:“要是有厕纸,那就好了。”
他刚起身,不远处就有人喊道:“大当家,他们要靠岸了。”
“靠岸就靠岸,你鬼叫个毛线?忘了我怎么跟你们交代的?该干嘛干嘛去!”
剩下的一半船只成功停靠在南岸,百来名士兵争先恐后地跳下船,他们庆幸先靠岸的别人,庆幸自己还活着。
唯一的那位百夫长装模作样地朝对岸吼道:“兄弟们,坚持住,我马上去给你们搬救兵,很快就回来。”
“呵呵!我想,你恐怕没机会去搬救兵了。”
百夫长他转过身,看着密密麻麻人群,面如死灰。
完了!
小浪峡的战斗,开始的快,结束的也快,匪军完胜,二战告捷。
歼灭敌人200多人,俘虏200多人。还是老规矩,百夫长以上的将领,不问缘由,斩立决。
至此,西北对于奉天城的包围圈,终于被宋终等人,撕开了一道口子。
雾气消散,滞留在江面上的船只带着匪军获胜的消息,驶向奉天城。
宋终不知道的是,在他们忙着干仗的时候,奉天城方面,也发动了进攻。
包围圈上抽走那么多人,奉天城的斥候早将消息上报。
与此同时,匪军在清远城的所作所为,也传到了奉天城高层的耳中。
但奉天城方面也有自己的顾虑,他们担心这是一个局,目的是引蛇出洞。
故而,他们的进攻,只不过是试探性的进攻。
也幸亏宋终不知道,否则他肯定会破口大骂,就这点胆量?做事畏手畏脚,难怪与西北的斗争会陷入如此被动的局面。
没多久,匪军双方在南岸会合。
宋终得知匪军牺牲几人,重伤十几人,略微有些遗憾和伤感。
赵忠祥安慰道:“小子,打仗哪有不死人,上千人的混战只死几人,他们已经做得很出色了。”
宋终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清点完战利品,所有人等待着宋终的下一条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