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氏回头看着朝她们走过来的妇人,同她差不多的年纪,一身锦衣华服,雍容华贵。
身后还跟着一个妙龄女子,眉目间同那妇人有几分相似。
她愣了一瞬,随即才认出这人是谁:“程姐姐。”
被她称作程姐姐的人,有些激动地握住了她的手,感慨道:“我与妹妹有好些年都没有见过了,没想到你还能认出我来。”
许氏是瞧见了程氏身后的那个女子才有了一些印象。
她笑着道:“怎么能忘了程姐姐你呢。
只不过我们好久都没有联系,如今回京也不敢贸然上门打扰,程姐姐勿怪。”
“你说的这是哪里的话?”
程氏有些自责道:“早就听闻如意妹妹回了京,做了侯夫人,我本应该早来拜会的。
只是家中婆母身体不适,我分身乏术没抽出空闲来,妹妹不会怪我吧?”
“怎会?”
许氏笑语盈盈打量着程氏身后的女子道:“这位想必就是程姐姐的女儿吧。
像是出水芙蓉一样,清雅脱俗,美貌动人,程姐姐真是好福气。”
被她夸赞的女子面不改色,微微屈膝行了一礼,举手投足都透着大家闺秀的端庄娴雅。
“妹妹说笑了。”
程氏看着许氏身边的许尽欢,也象征性地夸了一番:“比不得郡主灵动可人。”
她道:“前几日府上的池塘里开了一朵罕见的并蒂莲,而婆母的病情也有了起色。
相爷认为这是好兆头,便打算邀亲朋前来赏玩。
届时还请如意妹妹赏脸参加,到时候你我姐妹再好好聚聚。”
“一定。”
许氏应下,两人又说了几句体己话,程氏才带着女儿坐着马车离开。
许尽欢扶着母亲上了马车,佯装好奇地问道:“娘亲,这位夫人是谁啊?我在信阳公主的宴会上,怎么没见过?”
“她是当朝国相温烨的夫人,姓程闺名锦娘。”
许氏叹了一声道:“她母亲和你外祖母是关系很好的手帕交。
只是你外祖母举家迁去了云州,便断了联系。
后来你外祖母带我回京探亲时,见过这位程姐姐几面。”
顿了顿她又道:“当年我被江家逼婚时,一度走投无路便给程姐姐写了一封信,希望她能帮帮我,只不过最后石沉大海了。
本以为祖上留下的这点情分早就断了,我也便没去打扰,没成想她还记着呢。”
许尽欢眯了眯眼睛,这程夫人突然示好可不是记挂着什么手帕之情。
而是她的女儿温姝语和太子有婚约在身。
太子这是要借温家来拉拢他们镇北侯府。
当朝有三大权贵世家,分别是相国府温家,定国公府宁家,以及威远大将军府孙家。
当年正是这三家联合百官逼迫陛下处死容妃娘娘的,而他们亦是楚云淮报复的对象。
前世太子被废后,温家也被抄了,听说那温家的大小姐不愿受辱,决绝地将自己吊死在了府上。
说起这位温家大小姐,她可是京城贵女的典范,她在麓山书院女子排行中一直都名列第一。
只不过她一向不苟言笑,就像个没有灵魂的傀儡一样。
用哥哥的话说就是木讷无趣、没有自我。
只可惜了,这么有才华的一个姑娘被家族所累,香消玉殒。
许氏想起往事也不免有些感慨,当年程锦娘不愿出手相助,她不怪她,毕竟她们两人之间也没有多少情分。
她又道:“这温家小姐打小便和太子有婚约在身,所以这温家早就是太子的人。
而信阳公主同皇后和太子向来不合,温家自然是不会去触这个霉头的。”
许尽欢愣了一下,好奇地问道:“这是为何?”
许氏道:“因为当年就是孙家主张送信阳公主去和亲南夷的,你觉得信阳公主会咽得下这口气吗?”
“原来是这样。”
只怪许尽欢前世只围着楚云淮转去了,对前朝之事不甚在意,其中的隐情也是一知半解。
她抱着许氏的胳膊,叹了一声道:“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可真多,你说这些人算计来算计去不累吗?”
许氏拍了拍许尽欢的手道:“还不都是为了权势。”
许尽欢又想到了前世他们侯府的灭门之灾。
也不知道他们侯府究竟是挡了谁的路,碍了谁的眼?
若想保全侯府,还是要和楚云淮打好关系,可是一想到她欺骗他的事情,她就没底。
究竟要怎么做,才能让楚云淮心甘情愿地被她所骗呢?
许尽欢想秃了脑袋也想不出来。
她决定尽她所能的对楚云淮好一点,把他哄高兴了,没准他就不生气了。
于是回去的时候,她买了些小食,献殷勤去了。
“哥哥。”
楚云淮正在书房看书,冷不防就听许尽欢咋咋呼呼的声音传来。
他唇角浮现起一抹浅浅的笑意,抬头看向窗外。
隔着窗棂,许尽欢将手里的木盒递了过来道:“哥哥,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楚云淮伸手接过,打开那木盒顿时一股寒意扑面而来。
就见木盒里装着一个琉璃碗,碗里铺着一层厚厚的冰沙,上面覆盖着酥油点缀着花草,倒是稀奇。
他问:“这是什么?”
许尽欢道:“这叫酥山,是京城如今最流行的冷食,最适合酷暑天服用。
可以消暑解腻,很好吃的,你快尝尝。”
楚云淮拿起勺子尝了起来,入口冰冰凉凉又带着一丝甜意确实爽口。
许尽欢趴在窗棂上,没忍住咽了咽口水。
她回来的路上碰见很多人都在排队买酥山,于是就买了四份回来。
没想到这东西这么好吃,以至于她还有些回味无穷,只是娘亲不许她多吃,怕她闹肚子。
楚云淮见她在咽口水,就知道她还没吃够,于是舀了一勺子递了过去:“娘亲不在,吃吧。”
许尽欢眼睛一亮,头伸过去一口含住那勺子,将酥山吞了下去,心满意足地眯了眯眼睛道:“还是哥哥好。”
楚云淮愣了一下,盯着喂她的勺子,这才想起是自己用过的,而许尽欢似乎也没有嫌弃。
想了想,他把手里的酥山给了她道:“还是你吃吧,我吃不惯这些。”
许尽欢愣了一下随即才反应过来。
大抵是因为这勺子被她用了,他才嫌弃不愿意吃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