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苏城,烟雨蒙蒙。
陆无涯与仪琳乔装成兄妹,低调入城,落脚于一家偏僻老旧的客栈。
临窗而坐,青石巷道上人影稀疏,细雨打在檐角瓦片上,发出清脆如珠落玉盘的声响。
楼下的酒客低声议论,话题却并不风雅。
“听说了吗?城东那群恶霸,又抢了人家女儿。”
“唉,官府不管,江湖无人出头,只能任他们胡作非为。”
茶水氤氲,陆无涯端起杯盏轻吹一口,眼中掠过一抹冷意。
他缓缓放下茶杯,声音低沉:“这些人背后,怕是有人撑腰。”
仪琳望向窗外,轻声道:“若真是慕容氏的手笔,值得深入查探。”
夜幕降临,乌云压城,街道愈发幽暗。
两人悄然潜行至城东事发地附近,果然见到数名壮汉围殴一名老者,拳脚相加,毫无怜悯之意。
“此屋已被慕容公子征用,识相的赶紧滚!”为首之人狞声喝道,一脚踢翻老人,口中狂言不止。
围观百姓瑟缩一旁,敢怒不敢言。
“欺人太甚。”陆无涯眉眼未动,袖中寒芒一闪,脚下轻点,身形如鬼魅般闪现而出。
剑光如瀑,破空而下!
刹那间,几大汉尚未来得及反应,便觉四肢一麻,整个人如同被无形之手定住,连挣扎都做不到。
“点穴手法?”仪琳微微侧目,心中对陆无涯的实力更添几分肯定。
人群惊呼连连,纷纷跪谢。
“恩公高义!”
“多谢侠士出手相助!”
老人颤巍巍地跪在地上,涕泪交加,声音哽咽:“老朽本在此屋住了四十年,如今却被说驱逐,只因他们说是慕容家要建什么……什么山庄。”
陆无涯皱眉:“慕容复竟如此肆无忌惮?”
就在这时,一道俏皮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这位大哥好身手,不知来自哪门哪派?”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一个衣着鲜亮、容貌俏丽的少女正站在屋顶之上,笑意盈盈,眼神灵动,透着几分机警。
阿朱跃下屋檐,落地无声,目光扫过那些被制住的恶霸,轻轻鼓掌:“漂亮,干脆利落,没有伤人性命,却又震慑人心。”
她看着陆无涯,语气带着试探:“大哥这般身手,怕不是哪家隐世宗门的高徒吧?”
陆无涯淡淡一笑,神色平静:“不过是个游方武人,偶然路过罢了。”
阿朱笑而不语,眼神闪烁,似乎看出了些什么,但并未深究。
她转身后退一步,指尖轻扬,像是随意说道:“若你对慕容家有兴趣,不妨去‘听香水榭’走一遭。那里,可藏着不少秘密。”
话音未落,她的身影已然消失在夜色之中,只留下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气。
仪琳眉头微蹙:“她是谁?”
“慕容复身边的婢女之一,阿朱。”陆无涯收回视线,低声说道,“聪明伶俐,不可小觑。她故意现身,或许是试探,也可能是引我们入局。”
“那你还打算去吗?”
“当然。”陆无涯嘴角微扬,“既然有人送上门来,何不顺势而为。”
翌日清晨,天还未亮,细雨初歇,姑苏城外雾气弥漫。
陆无涯带着仪琳启程前往听香水榭,一路穿街走巷,步履稳健。
途中,忽听得前方一阵喧哗,夹杂着急促的脚步声和吆喝声。
“站住!哪里跑!”
只见一名青年仓皇奔逃,身着锦袍,发冠凌乱,边跑边喘气,显然是个贵族子弟。
身后,几名身穿巡卫服饰的汉子紧追不舍,手中刀光森然。
“这小子是谁?”陆无涯目光微凝。
那青年一不留神踩到积水滑倒,眼看就要被抓住。
陆无涯眸中寒光一闪,脚步轻踏,身形如风掠出,下一刻已挡在那青年面前。
“你们要抓谁?”他声音冷冽,周身气势陡然攀升,一股压迫感席卷开来。
为首的巡卫脸色一变,刚要开口,却见青年从地上爬起,满脸惊喜与感激。
“多谢兄台相助,在下段誉,大理段氏子弟,误入此处,得罪了这些……误会,全是误会。”
陆无涯看着眼前这个面容俊朗、气质温润的年轻人,心中微动。
他隐约觉得,此人并非普通贵胄……
而远处,听香水榭的方向,隐隐传来钟声悠远,仿佛某种召唤正在等待着他。
翌日清晨,陆无涯与仪琳并肩而行,踏着湿润的青石板路,朝听香水榭方向缓步而去。
雾气未散,姑苏城笼罩在一层朦胧之中,仿佛一切皆藏于虚幻。
“段誉那小子倒是机灵。”仪琳轻声道,回想起昨日那一幕:青年仓皇逃命,却在被追兵围困之时依旧不忘礼数,言辞谦和,令人忍俊不禁。
陆无涯点头:“他身上有股不沾尘世的清贵之气,不似寻常王孙。但眼下,我们得先摸清慕容氏的底细。”
话音未落,前方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夹杂着低语交谈——
“你确定地图是真的?”
“我爹是镇南王府的亲信,断不会错。”
二人对视一眼,隐入街角阴影中,只见段誉一身便装,怀中抱着一张折叠整齐的羊皮图,正快步向这边走来。
“看来他真打算帮我们。”仪琳道。
片刻后,段誉果然寻到他们。
他脸上还带着几分兴奋:“二位!这是我家传的一张旧地图,标的是姑苏慕容府的外围布局,还有几条密道的位置。我知道你们要去听香水榭,不如……让我带路?”
陆无涯接过地图展开一看,果然细节详尽,标注清晰,连巡卫换岗的时间都有注明。
“你为何要帮我们?”他目光如炬,语气平静却不容回避。
段誉挠头一笑:“我虽出身名门,可从小就不喜权谋勾心斗角。慕容复……听说他在暗中筹划大事,或许会牵连无辜。我只是想做点力所能及的事。”
这话听起来天真,却透着一股真诚。
陆无涯沉吟片刻,终是点头:“好,那你随我们一同前去。”
三人结伴而行,穿小巷、越围墙,一路悄然逼近听香水榭。
然而,就在临近目标时,一道突兀的钟声划破晨雾,惊飞林鸟。
紧接着,远处火光冲天!
“糟了!”段誉惊呼,“听香水榭起火了!”
陆无涯眼中寒芒一闪,迅速判断形势:“火势来得蹊跷,必有埋伏。但我们不能退。”
话音刚落,一道熟悉的香气随风飘来。
“是阿朱。”仪琳眉头一蹙,“她还在里面。”
三人当即提速,身形化作三道流光,疾奔而去。
随着距离拉近,情况愈发清晰——数十名黑衣人正围着两人苦战,其中一人正是阿朱,另一女童则是阿碧。
她们手中各执一笛一琴,身法灵动,招式间隐约透出音律杀机,但明显修为尚浅,已是险象环生。
“他们在拖延时间。”陆无涯目光冷冽,已然察觉不对。
就在此刻,身后忽地传来一声冷笑:
“诸位,既然来了,何必躲躲藏藏?”
众人回首,只见一名身披紫袍的男子立于高墙之上,嘴角噙笑,目光森然。
气氛骤然凝固,杀意弥漫四方。
而听香水榭的方向,火势更盛,浓烟滚滚,仿佛一座江湖秘境正在熊熊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