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预想中的自动门无声滑开并没有出现。
门扉开合间反而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但令人牙酸的、如同骨骼摩擦般的声响。
一股浓郁、甜腻、但也令人不安的混合气味，如同实质般，猛地从门缝里扑面而来.
还是那种奶茶的甜香混合着海鲜的腥臭，似乎还夹杂着一丝……福尔马林的刺鼻和……若有若无的、如同婴儿体香般的诡异味道.
店内的灯光异常昏暗。
似乎只有吧台上方悬挂着的几盏复古风格的小吊灯还在勉强工作着，投下几圈如同鬼火般幽暗的光晕，勉强照亮了柜台附近的一小片区域。
吧台后面，那块原本应该显示着各种奶茶名称和价格的液晶屏幕，此刻正闪烁着诡异的蓝色幽光。
屏幕上没有任何菜单信息，只有一行不断跳动着的、鲜红色的数字，如同某种不祥的预兆：
00 : 14 : 33
00 : 14 : 32
00 : 14 : 31
……
“倒计时？” 周野瞳孔一缩，心脏猛地提到了嗓子眼，“这…这是在倒计什么时？难道是…自毁程序？”
苏明月没有立刻回答，她那只性能卓越的机械义眼，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正在飞速地分析着整个店内的空间结构、能量波动和……生命迹象。
几秒钟后，她的表情突然变得异常严肃，甚至可以说是…凝重。
“那不是普通的倒计时。”
她猛地抬起手，指向屏幕右上角一个极其不起眼的、几乎要被黑暗吞噬的小角落里，那里，用一种更加纤细、更加扭曲的字体，标注着几个小字。
“你看那里。”
周野眯起眼睛，借着屏幕微弱的反光，勉强辨认出了那几个字——赫然是：【专属计时 - 租客：周野】。
“这……这是……” 周野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头顶，几乎要冻僵他的血液。
视网膜界面上，系统的警告也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般，疯狂地刷屏。
【警告！警告！检测到针对宿主的强力时空诅咒】
【诅咒类型：生命倒计时】
【当前剩余时间：14分xx秒】
【诅咒效果：时间归零时，宿主生命力将被强制抽取，用于未知仪式】
【警告！该诅咒与宿主生命本源已深度绑定！无法通过常规手段解除】
【系统紧急提示：宿主体内累计寿命消耗已达7天，当前账户余额仅剩：79年11月18天24小时，若倒计时归零，您将直接…嗯，变成真正意义上的‘月光族’（指活不过这个月）】
【补充信息：检测到店内存在高浓度、高活性‘母神圣胎’培育液（能量等级：A-），建议立刻合成对应抗污染\/净化类符箓。】
“抗污染符！快！系统！需要什么材料？！” 周野的声音因为恐惧和急迫而有些变调，目光如同受惊的兔子般，飞快地扫视着店内一切可能用得上的东西，同时死死盯住了屏幕上那个还在不断减少的、属于他自己的“死亡倒计时”！
【合成【强效净化符·一次性体验版】所需材料如下：】
【金：任意常见金属物件（推荐使用吧台上的不锈钢吸管、调酒勺等，导电性佳）】
【木：任意植物纤维成分（推荐使用柜台上的纸巾、一次性木筷等，易于燃烧转化）】
【水：任意洁净或…嗯，相对不那么污秽的液体（牛奶？可乐？或者…试试那些看起来没开封的奶茶？）】
【火：便携式热源或电流（打火机还有气吗？或者试试短路那个滋滋作响的制冰机？）】
【土：矿物质粉末或结晶体（墙角的灰尘？或者…敲碎一个陶瓷杯子？）】
【能量支付方案已更新！检测到宿主持有‘高纯度先天一炁结晶’！】
【方案A（推荐！）：消耗‘先天一炁结晶’约0.2钱 + 宿主寿命 x 1小时。（性价比最高！效果稳定！）】
【方案b（土豪\/冤大头专属）：宿主寿命 x 6小时。（简单粗暴！但可能引发身体不适，如加速脱发等。）】
【请宿主尽快选择支付方案】
这次有选择了？而且用那颗珠子只需要再加一小时寿命？
周野看着那个方案A，眼睛瞬间亮了！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啊！虽然还是要扣一小时，但比起动辄六小时、甚至十几小时的“天价”，这简直是跳楼价中的跳楼价。
看来苏明月借给他的这玩意儿真是个宝贝。
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方案A，同时目光飞快地在店内搜寻着系统提示的材料。
整个奶茶店的布局，和他印象中（以及外卖App图片上）的普通奶茶店似乎没什么两样——靠墙的吧台，几个卡座，角落里的制冰机和原料冷藏柜……
但细看之下，却处处透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和不协调。
门口那个本该放着共享雨伞的架子上，插着的几把黑色的长柄雨伞，伞柄…竟然是一截截打磨光滑、泛着象牙色光泽的……人类指骨？！伞的顶端，还在不断地滴落着如同彩虹般变幻着色彩的、散发着甜腻香气的粘稠液体。
角落里的那台不锈钢制冰机，明明没有插电（苏明月确认过），却依旧在发出低沉而有节奏的“嗡嗡”轰鸣声。
那声音的频率极其古怪，不像是机器运转，更像是某种……巨大生物沉重而缓慢的心跳。
旁边的冷藏柜里，倒是整整齐齐地排列着几十杯用塑料杯封装好的“珍珠奶茶”。但透过透明的杯壁，可以清晰地看到，杯底那些所谓的“黑珍珠”，根本不是什么木薯淀粉。
它们的大小、形状都不规则，表面甚至还带着如同血管般的细微纹路。
它们如同拥有生命般，在粘稠的奶茶液体中缓慢地蠕动、聚合、分离，不断地排列组合，形成一个个复杂而古老的图案。
“当心点，” 苏明月压低了声音，手中的能量短刃闪烁着危险的蓝光，她也察觉到了这里的诡异。
“这家店里的每一样东西，都有可能活过来咬你一口！” 她的机械义眼死死盯着冷藏柜里那些正在“自行排版”的黑珍珠，光圈猛地收缩。
“那不是普通的珍珠！它们在模拟……龙脉的能量流向？！而且…是以一种极其亵渎的方式！”
就在这时，一直安静地站在周野身旁的周小鱼，仿佛受到了某种更强烈的召唤，突然挣脱了周野的手，径直朝着那个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冷藏柜走了过去。
“小鱼！” 周野吓了一跳，想立刻把她拉回来，但女孩的动作异常敏捷，如同滑不留手的鱼儿，轻巧地避开了他的手。
她就那么静静地站在了冷藏柜的玻璃门前，仿佛完全无视了里面那些正在蠕动变形的恐怖“珍珠”。
她那只如同星空般的右眼，与杯中那些由珍珠组成的、不断变幻的古老图谱，产生了某种极其神秘的共鸣，两者同时散发出微弱而频率一致的蓝色光晕。
“小鱼！快回来！危险！” 周野急得压低声音喊道，心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地看向四周，生怕他们这边的动静会惊动店里可能存在的“主人”。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
就在他的话音刚落下的瞬间——
啪嗒！啪嗒！啪嗒！
店内所有的灯光，包括那些原本昏暗的小吊灯，以及吧台后方那块闪烁着死亡倒计时的液晶屏幕，突然在一瞬间全部大亮。
刺眼的白光如同手术室的无影灯，瞬间将奶茶店的每一个角落都照得纤毫毕现。
也将吧台后那个带着职业微笑的女店员脸上细微的鱼鳞、耳垂上如同活物般蠕动的血色珍珠耳坠，都清晰地暴露在周野和苏明月的视线中。
一个甜美得发腻、如同加了过量糖精和人工香精的女声，突兀地从吧台后响起。
带着某种程式化的、仿佛早已录制好的热情：
“欢迎光临黑珍珠奶茶店~，请问需要点什么饮品呢？我们今天有限定新品‘星之彩珍珠奶茶’上市哦，第二杯半价，加料免费，亲~”
这声音……简直比AI客服还要没有人情味儿，但偏偏又带着一种黏糊糊的、令人起鸡皮疙瘩的“亲切感”。
周野和苏明月几乎是同时警觉地转身，目光如同利箭般射向声音的来源。
只见吧台后面，不知何时，已经悄然站着一个身穿黑色围裙、胸前还别着一个笑脸胸针的女店员。
她看上去大约二十出头的年纪，梳着整齐利落的马尾，脸上挂着标准得如同用尺子量过的职业性微笑，露出八颗洁白的牙齿。
如果忽略掉她脖颈处皮肤下那些若隐若现、如同呼吸般微微起伏的细密鱼鳞，以及耳垂上那两颗不断滴落着粘稠红色液体、并且隐隐发出如同无数婴儿啼哭般细微声响的血色珍珠耳坠的话……
她看起来几乎和一个普通的、勤工俭学的奶茶店小妹没什么两样。
苏明月的反应快到了极致。
她甚至没有丝毫的犹豫或者警告，手中的电磁弩在强光亮起的瞬间就已经抬起、瞄准、扣动扳机。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充满了杀伐果断的凌厉。
咻——！
一道闪烁着蓝色电弧的弩箭，如同划破黑暗的流星，带着刺耳的破空声，精准无比地射向了女店员的小腿膝盖。
苏明月的选择非常刁钻，这个位置既能瞬间破坏对方的行动能力，又不容易触发什么致命的反击机制。
噗嗤！
弩箭毫无阻碍地射入了女店员穿着黑色长裤的小腿，箭头上蕴含的强电流瞬间爆发，发出一阵“滋啦”的声响。
按理说，普通人受到这样的攻击，就算不当场惨叫倒地，至少也该行动受阻，露出痛苦的表情。
然而，那个女店员只是身体微微踉跄了一下，中箭的膝盖不自然地扭曲了一个角度，发出了轻微的“咔哒”声，像是骨头错位，但……她竟然没有倒下。
甚至连脸上的笑容都没有丝毫改变，只是……那笑容似乎变得更加僵硬，更加扭曲，如同一个劣质面具在高温下开始融化。
“深潜者3型混合变异体，核心在躯干，不要碰她那些珍珠，可能有精神污染。” 苏明月的机械义眼红光爆闪，瞬间分析出了对方的部分底细，立刻厉声喝道。
同时迅速将已经射空了的电磁弩收回，反手从机关箱内拔出了一把造型古朴、但刀刃上却铭刻着复杂蓝色符文的短刀！
“哎呀呀，这位客人还真是心急呢，” 女店员似乎完全没感觉到疼痛，她甚至还歪了歪头，用一种天真无邪的语气说道，声音依旧甜美。
但已经带上了一丝如同水泡破裂般的粘稠回音。
“我们的限定新品‘星之彩’珍珠奶茶，还没来得及给您介绍呢……那可是用了最新鲜的‘星之彩’原浆，配合q弹爽滑的‘深渊珍珠’，口感绝对一流哦……”
她一边说着，一边抬起一只手，指向了身后那块还在闪烁着周野“死亡倒计时”的液晶屏幕。
屏幕上的数字，此刻跳动得似乎更快了：
00 : 13 : 21
00 : 13 : 20
00 : 13 : 1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