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秋鸣刚刚吃完了晚饭在自家后花园中练清心寡欲功呢,便听着家仆急急忙忙跑来:“二公子,昭王殿下来了,说有急事。”
许秋鸣叠在额前的双手蓦地划开,双目极度震惊,看看漆黑的天色心中极度纳罕:与修远厮混十数年,从来都是他上门去找对方,无一例外。
今儿这是怎么了?
发生了什么大事,昭王殿下竟然亲自来找他了!
许秋鸣边急步走,脸上边露着止不住的兴奋。
途中遇到散步的哥哥许秋霆,袭了护国公爵位的许秋霆儒雅持重,看着弟弟一脸好似得了大儿子的兴奋便抬手拦住他问:“怎么了?是有哪家姑娘来找你了?”
父亲去世,许秋霆这个深受儒家礼法熏陶的哥哥自然担起长兄如父的责任。
看着这个弟弟从来不思娶妻生子,整日标榜自己要做一个清洁如玉的翩翩公子他便一个头两个大。
若是真有他看上的姑娘,哪怕倾尽家财,他这个做哥哥的也一定要给他把人娶过来的。
许秋鸣双手握着许秋霆的手腕,涎笑着:“对,是修远姑娘来找小生,请兄长速速让路,不然人家一会儿生气回家了。”
许秋霆一听是昭王穆元湛,心中凉了半截,随后两手甩到背后,不理许秋鸣自去散步了。
许秋鸣跑步来到前厅,他笑得龇牙咧嘴,“嘿嘿,修远。”
往常笑脸不羁的穆元湛此刻脸色比那夜还沉,许秋鸣细细瞅了瞅,结巴地问:“怎、怎么了?”
他只知道穆元湛为了避锋芒私下偷偷练功,眼下看其这副凝重的样子便问:“怎么,被皇后发现了?”
穆元湛不卖关子,他还要赶在城门关闭前赶出城,便道:“秋鸣,我要出门一些时日,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
“这么严肃!何事,你要去哪里?到底怎么了?”许秋鸣脸色紧张起来。
“你暗下帮我找出郭秉文这些年残害过的所有人,男女都要。还有他近日若是在街中再被你遇到欺男霸女之事都把附近所看见的人记下,日后我有用处。”
许秋鸣目瞪口呆,“你要对他做什么?”
郭秉文是郭家嫡嫡血脉,是皇后的侄子,太子的表弟,穆元湛要对他下手势必是一场腥风血雨。
虽然许秋鸣总看不惯郭秉文,可真要这么做,那可不是小事,弄不好,穆元湛这个没有势力的王爷是会搭上命的。
“修远,你到底打算做什么,你出门是要干什么去?你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咱们这么多年感情,你竟然对我不诚实!”
许秋鸣有些担心又有些愠怒。
穆元湛眉宇不展,道:“秋鸣,有些事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不告诉你,是我不想把你卷进来。对于郭秉文这件事,你只要暗自行动就好了。拜托。”
“喂,你!”许秋鸣气得眉毛都飞起来。
穆元湛顾不得再与他说别的,只强调一句:“把这件事做好就算帮我了!”
他说完便转身出护国公府的大门。
许秋鸣急步跟在身侧,“你,你,亏得真心实意待你,你竟然有事瞒着我!”
穆元湛出了门一个飞身上马,又留下一句“拜托”便消失在夜色中。
带着铜鎏金面具的黝黑骏马与夜色相融,穆元湛在将入冬的夜风中疾驰,疾驰中的冷风吹在脸上, 他丝毫顾不得冷,脑子里全是与沈云歌相识相处的经过。
原来她那时卖身为的就是进侯府。
怪不得大婚第二日进宫时,贤德妃提起沈伯庸的长女她会在殿外流泪。
当初她进了定安侯府,看着沈伯庸与沈含玉母女一家亲近,会是多么锥心。
自己只知道沈伯庸曾经和前妻江欣华有一个女儿,也知道那女儿被送去了外婆家,甚至在少年时就听说过,他的前妻去世他很快便让外室入了门。
却不知她是受着那样的苛待。
在王府里,夺了她一切的沈含玉整日对她那样施虐,她内心该有多么恨。
怪不得,怪不得她看起来那样冰冷,因为她的心被伤透了。
沈伯庸啊沈伯庸,这一切都归咎于你!
这一刻穆元湛也了然,沈伯庸看她的眼神中无意中流露的是何种情感。
血脉亲情不管经历什么嗜血削骨的痛处,它终究是骨血里的,是斩不断扯不开的。
纵使沈伯庸没认出来她的女儿,可那无形中的情感一定拨动着他的心,尽管他不知道那就是流着同他一样血的父女情。
马蹄“踏踏”狂奔,穆元湛迎着呼啸耳际的寒风,夜色中的一排排屋舍化作徐徐虚影,他的脑子里全是沈云歌一路从南边境进城,又作为奴婢卑躬屈膝受的苦。
这一刻将他这些日子对她抑制的情感激发到极致,他恨不得马上见到她,紧紧将人箍在怀中,任凭她如何反抗都不会松开。
很快穆元湛来到城门口,等了一刻钟时汤圆也骑马而来。
平常穆元湛大多是乘自己的豪华马车的,天寒时车里还放着小暖炉。这次他为了速度更快,顾不上舒服,便直接骑自己的千里马。
汤圆已经带了防寒风的面巾,戴了手套,身上披了皮毛披风。
尽管他不能理解自家王爷对南不疑是怎样的情感,只知道她真是自家王爷从未如此放在心尖上的人,只能全副武装准备跟着一路追过去。
同样他也给穆元湛带了全套装备,来到城门前跳下马来便给穆元湛先着装一番。
穆元湛的是黑铜错金银防风面具,碳灰色锦缎黑色云纹白狐披风,北疆进贡的皮手套。
他三两下穿戴好便再飞身上马,只听“啪”的一声马鞭一甩,马儿已经奋蹄疾驰。
此刻昭王府内。
沈含玉不见沈云歌也不见穆元湛,当即心中燃起一把熊熊烈火,烧得她整个人都如百爪挠心,随即抓起八仙桌上眼前的一个空碗“当啷”一声摔在乌木地板上。
一旁遮月惊的肩膀一耸。
“一定是那个贱货勾着王爷又带她去别苑了!”骂完她随之又将手前一盘子凉了的菜“啪”地扒拉在地。
紧接着便是相继的菜、汤、酒都“噼里啪啦”飞了一地。
她把沈云歌如何与穆元湛在别苑床上滚床单的各种姿势都想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