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紧将其口中的布带解开，看其喘着气才放心。
沈云歌看了秦川一眼道：“好了师兄，看也看了，把人埋好，让他安息吧。”
秦川便又重新去埋朱管事，埋好人，又带着周嬷嬷回城去。
这一路她都再没有对周嬷嬷说什么，只先让她自己内心挣扎着。
待回了宅子，沈云歌才让李妈妈给她吃饭。
沈云歌没有继续盯着她，而是给她足够的时间，离开屋前，沈云歌道：“这几日你身子还虚着，我也不打搅你，你且好好养着，若想通了，让李妈妈喊我即可。”
沈云歌出了屋，让李妈妈和其他奴婢轮流看着她。
门口又有聂伯时刻看守着，她一个上了年岁的老婆子想要逃出宅子是万万不可能的。
***
太武帝近日多咳，经过太医诊治有些许缓解，但仍旧不见全好。
又因为爱子穆元湛和初次进京的大皇孙受暗杀一事心中愤懑，整日脸色都不好看。
刺杀皇子皇孙，那绝非一般匪贼。
是朝中心中讨厌穆元湛的那些朝臣，还是仇视大皇子的什么人。
太武帝虽为万万人之上的九五至尊，但他哪里能听到多少真话。
听不到真话，但只能凭借自己的猜想去判断。
此次他过甲子大寿，多年未见的众皇子也难得进京，这个时候出了这样的事，若说是专程刺杀修远的人误伤了大皇孙是有些牵强的。
修远在朝中诸事不问，无所建树，只知吃喝玩乐，任是谁都没有足够的理由去杀他，若真想杀他，岂会又等到这个惹眼的时候。
那便是冲着大皇孙来的。
大皇孙出生便在炎州，初次进京，又如何会得罪京城中人。
坐在书案后批奏折的太武帝眉心紧锁，随即又接连“咳咳”几声。
一旁闫公公赶紧递上一杯温度正好的茶，“皇上，歇会儿吧。”
太武帝却未接茶，他放下朱笔，手伏桌案，眉心越竖越紧，脑海中是太子的身影。
又是当年自己封大皇子为北静王，让其去炎州封地时，他眼睛深处那不显见的幽怨。
难道，那个“静”字，这许多年还没能让他静下来？
自古帝王家兄弟相残之事屡见不鲜，难道，他的天下，他的儿孙也逃不过这样的结局？
他不愿如此。
“咳咳咳……”太武帝一阵狂咳，最后咳出一丝血。
闫公公吓得腿已经软了，便急忙让人去请太医。
太医请来，也同时惊动了皇后、贤德妃，太子、二皇子和纯禧等人。
众人都围在皇帝寝宫床榻前，几个太医轮番为太武帝号了脉，几人分别提着一颗心，最后一人总结，却不敢说真话，只道：“皇上，皇上肺阴亏耗，多干咳或少量见血并无大碍。眼下天寒，皇上保暖之外要多静心，正当午时可以在无风的天气去暖阳之下散步，补阳滋阴，以固本培元。”
“下官与太医院的其他御医会调整药方，给皇上煎药。”
太武帝颔首。
太医退下时，太子与其对视一眼，太医便领会其意。
太武帝身子不爽利心里亦藏着事，看到太子便想到受伤的穆元湛和穆常允。
随后把太子叫上前问：“刺杀修远和常允的人还没抓到？”
太子躬身：“是父皇。”
“这些贼刺客，赶在朕大寿之时刺杀皇子皇孙，定不是泛泛之辈。依太子你看来当会是何人所为？”
太武帝看似平常语气的这句话让太子心中陡然一提，亦让站在一旁的皇后指尖猛地一缩。
太子自然猜不透太武帝是察觉什么在试探他，还是真的是在询问他的看法，也只能稳住心神恭声回：“回父皇，儿臣以为，敢行刺修远和常允的必定是外邦潜藏在我大夏的探子，趁父皇大寿之际下手，为的是故意扰乱父皇心神，让大夏朝堂之上自乱阵脚，他们想要我大夏出乱子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儿臣已经让各城兵马司及巡察司的人城内外严加巡查，并让人盯着四方馆那些各邦的使臣，若他们有什么暗下的勾当，定能及时抓获。亦在修远别苑附近的山林之间派了人去谨守。有儿臣在，父皇且宽心养病。”
太武帝“咳咳”两声，抬眼看了看太子，又看看二皇子和三五皇子，向其说了几句为人父而非人君的教导便让他们都退下。
最后只留下了贤德妃和纯禧。
皇后指甲掐着肉咬着后槽牙退出太武帝的寝宫。
她才是皇帝的嫡妻，才是皇帝最亲的人，要留也应该是让她留下才是，可又偏偏让那个贱妾和那死了的贱人生的女儿留下，皇帝将她这个嫡妻放在何地！
沈含玉那个脑袋不清楚的蠢货，嫁给穆元湛几个月了，难道她没有煽动穆元湛在皇帝耳旁说太子和她这个嫡母的好话，却帮着许氏那个贱人？
皇后牙磨得“吱吱”响，与太子走回自己的寝宫。
太医已经等在皇后的寝宫外，见到皇后拱手躬身行礼：“皇后娘娘，太子殿下。”
皇后请太医进了殿内，也顾不得坐便问：“成太医，皇上的病到底如何，请如实讲来。”
太子躬身回：“回皇后娘娘，太子，皇上病症不乐观，微臣会竭尽全力与太医院的其他太医为圣上医治。”
皇后：“……”
太子：“……”
二人俱是一惊，随后相互对视一眼。
不太好也就是说皇上很可能就挺不过去了？
一国之君，万万大夏子民的依托，若皇上真有个好歹，那大夏每一个子民都面临一个未知的结果。
一旦新帝登基，他是心怀天下苍生的明君，还是视大夏子民为蝼蚁的昏君，这全然是个未知数。
是以，皇帝若驾崩，对任何一个人来说都不是好事，但，对两个人来说，那绝对是天大的好事。
这两个人就是皇后和太子。
太子为一国储君，皇帝驾崩，只要没留下改立太子的诏书，那太子便顺理成章登基，除非有人造反，否则谁都改变不了局面。
至于郭清漪，自己的儿子登基，她便是皇太后，届时便是要万人之上，有谁还能威胁到她。
此刻的皇后和太子，心里俱是暗暗欢喜疯了，但表面都各自表现出惊愕，继而是伤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