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定华一拍茶案,“儿,别急,明儿爹就进宫,与你姑母再议。”
翌日郭定华进了宫去找郭清漪,郭秉文也心不甘地一早去往东城沈云歌的宅子。
可谓是两头行动。
他可不能死等着沈云歌和她爹修复关系,他得从中使使劲儿啊!
一早沈云歌与秦川在院子里对练几套棍法,吃了朝食正准备出门蹲白鸽,还未出垂花门,听着外面“砰砰砰”有人敲门。
接着听着聂伯去开门,听着聂伯问:“您是?”
聂伯看着眼前人一身富贵,却一看就是穷人乍富,空着一身华服,一副不脱贫寒肌体的土豪模样,与那天生富贵之相孑然不同。
聂伯越发觉着眼熟,片刻便想起来,可不就是那泥腿子出身如今显赫朝野,郭家常常横行于市的儿子,郭欲郭秉文么。
聂伯经常去往丹雪的府邸去汇报项目禀报公事,也会上街市购置些宅子里的所需用度,这些年可不只一两次见过郭秉文在街市中欺男霸女的行径。
此刻看到那恶霸竟登了自家八竿子打不着的民宅,当即他便想到这恶棍是冲着内院里侯府的小姐来的。
聂伯反应过来正心里一颤,不知要怎么应付,以为对方又要像在街上那样施展淫贼,一把将自己推个跟头。
没想到,聂伯怔愣之际,却见那郭秉文本来有些不耐烦地脸上肥腻地咧开了嘴,道:“我来找沈云歌沈姑娘。”
果然。
沈姑娘那样冷傲如圣雪的姑娘,哪里会与这样的恶棍攀扯,便知,定是他在哪里看到姑娘貌美便起了贼心想来祸害姑娘。
姑娘可是夫人专程交代要照顾好的人,且姑娘对他们院子里的人极好,他可不能随便由着这厮胡来。
于是聂伯大着胆子,道:“姑娘近日风寒了,说了几日不见客,这位公子请回吧。”
聂伯虽装作不认识他,但到底知道对方是国舅的公子,是当今皇后的亲侄子,又是那么个恶棍,嘴里说着拒绝的话,可四肢在棉衣里不由暗暗发抖。
说完尽量陪了个和善的微笑。
谁知郭秉文竟也没恼,只是一惊,眼珠子一瞪道:“病了?大宝贝病了?快快快,我正好带了上好人参灵芝一堆的补品,快给她送进去。”
他说着便让提着大大小小锦盒纸包的小厮往门里挤。
聂伯见状忙抬双臂去拦:“欸欸,姑娘吩咐过,不见客。”
可聂伯哪里能拦得,郭秉文和小厮前后拥着,硬是挤进了门里。
内院沈云歌和秦川听到聂伯是拦不住了,秦川本意要自己去把人哄出去的,可沈云歌知道,冲突之下秦川很容易不顾郭秉文的身份得罪了他。
郭秉文到底是郭家人,她得罪他,他目的未达成应当不会与她计较,但若是秦川得罪了他,说不定就会把秦川抓起来,这样一来事情会更麻烦。
到时候求沈伯庸和穆元湛出面,哪个都不合适。
沈云歌拦住秦川道:“我自己来。”
于是沈云歌上前,打开垂花门的大门,当即挤到后罩房前小院里的两人和聂伯俱是停下动作齐齐看向沈云歌。
她冷眸凌凌,墨蓝色飘带绑着高马尾,一身丹雪送来的新布料做的精干蓝白色男子束腰长袍,俨然又是一副自带英气的清秀公子模样。
直把第二次见到她面的郭秉文看直了眼。
上次是冷峻小婢女,这次怎么变成冷艳女侠客了?
他没想到啊,大宝贝喜好变换多种造型,且越来越惊艳,这若是娶回房里,那得夜夜变着样子让他欲罢不能啊!
“咕咚”,郭秉文直着眼珠子暗暗咽下一口口水。
“哈,哈哈,大宝…哦,沈姑娘,我是京城郭家,国舅郭定华家公子,也就是当今皇后的亲侄子。”
他一脸谨慎地陪笑,强调着自己的身世。
说完话半晌,沈云歌依旧面无颜色地冷眼看着他,直让郭秉文心中没底,咧着的嘴角不由抖上一抖。
沈云歌看看聂伯道:“聂伯您先去忙。”
聂伯还老鹰捉小鸡般地撑着胳膊挡着郭秉文,听到沈云歌让他退下便也收起双臂,慢慢退到一旁。
他也没有离开,只站在一旁看着,万一这土豪猪乱来,他好帮上一帮。
聂伯让开,郭秉文也回了回神,冲着沈云歌嬉笑,“沈姑娘,听说你病了,正好我这里带着上好人参和灵芝,给你补补身子。”
说着向身旁小厮摆手,只见小厮刚往前迈腿,沈云歌便冷冷道:“郭公子竟不知,风寒之症最不宜服用人参灵芝滋补,所以郭公子还是带回去留着自己补吧,你看你那眼圈,再加上你肥腻的身子,样子实在不好看!”
沈云歌的话好似安静且有暖阳的冬日里突然旋起的一股寒风,攀着郭秉文,从脚脖子转圈凉到脖梗子。
郭秉文的涎笑慢慢僵化。
她嫌他肥?他哪里肥了?
于是他的眼珠子看向沈云歌身后的秦川,当即,他明白了,她是拿他与那小子比。
他又是哪个山咔咔里出来的黑小子,不就是个子高吗,个子高才显得精干,自己若是再高一点,这一身的肉那不就与他一样显得匀称了么?
还有黑眼圈?
他昨晚可没有找小通房,眼圈黑也完全是因为惦记她一晚上没睡好才黑了的。
郭秉文着急,又道:“沈……”
刚唤了个姓,沈云歌便打断:“还有,我不姓沈,我姓江。”
“……姓江?”郭秉文才想起正事,“哦,对,我正是为此事来。云歌啊……”
“郭公子,我与公子非亲非故并不相熟,请郭公子以礼相称。”沈云歌毫不客气语气冷冷再一次打断他。
郭秉文从小到大哪里受过这等啰嗦气,从前那不是想要哪个女人便就得哪个,哪用得着这般低声下气,心里难免有些不耐烦。
于是忍不住皱了下眉,叹一声道:“那我该怎么称呼?好吧,江姑娘。”
这时身后的秦川实在忍不了,冷眉一竖,干脆道:“我说这位郭公子,我们要出门,没时间招待你,请你离开!”
一只癞蛤蟆浪费那时间做什么。
本来就未讨美人欢心,不耐烦了的郭秉文听到秦川冷斥他,火气更顶了上来,冲着秦川便也没好脸色:“你是哪里来的土包子,敢与本太岁这种语气说话?”
“呵!”
这时突然在大门外响起一声高高的冷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