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奴婢回道:“有一个奴婢未见过,看其神韵自带傲气,好像就是那沈家大小姐。”
永安闻言白眼一番,随即起身,两个小奴婢为其披了披风前往宴客厅去。
厅内此刻又相继来了几个受邀贵女,都是平常经常出现在各种宴席上的熟面孔。
有户部侍郎家小女儿孟冬春,大理寺少卿家大女儿范鑫蕊等,俱是京都城四品以上官员的女儿。
难得有机会接近朝阳公主,此刻都围在纯禧面前恭维着,只有沈云歌独自站在一旁,神色如往日一样淡漠平静,犹如深秋时节不畏寒霜的傲菊。
大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众人齐往门口看去,身披大红锦缎白色水貂内里披风的永安款步而来。
她的眼神未看他人,直直盯着沈云歌,见其身着极素,头上又没有任何头面装饰,偏生有一副天鹅颈,上下呼应加上那疏离冷淡的一副不俗容颜,生生一副冰美人的模样,倒与今日的宴席题意相合了。
只不过这冷傲的冰美人一会儿融化之时不知会有多么狼狈。
永安边走边思忖,身旁贵女们向她请安她亦没有回应,脸上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朝着沈云歌的方向便走了过去。
沈云歌看其走来不慌不忙微微福身,“民女江云歌见过永安公主。”
沈云歌的自我称谓让一旁的贵女面面相觑,亦是让眼前的永安不禁一声嗤笑,便道:“耳闻不如一见,侯府大小姐果然性子孤傲,竟连自己的姓也改了。”
“江云歌?呵,不管是沈云歌还是江云歌,总归是改不了侯府大小姐的血脉。”
一旁曹青韵带头嗡嗡议论,“是啊,改成什么也都还是沈大人女儿,哪有女儿不认爹的,果真是大逆不道。”
纯禧则是一声不吭依旧扬着下巴。
沈云歌听着曹青韵几人的议论,未做出回应,依旧淡淡垂眸。
她懒得与这些人争口舌之快,“嗡嗡嗡”像一堆苍蝇,若是她们没完没了,一会儿便让他闭上嘴。
这时门外传来小婢女的声音:“公主,昭王妃来了。”
话音落下,沈含玉已经走到门口,一脸装模作样地谄媚,朝着永安先行礼:“皇姐安。”
永安瞥其一眼,“你倒越来越嘴甜了。怎么你这昭王妃也摆起了架子,竟是这些人里最后一个到?”
沈含玉看看纯禧讪讪笑:“回皇姐,玉儿本来等朝阳公主的,可不曾想,公主兴许是急于想见皇姐,一时忘了我这个嫂嫂自己先来了,故玉儿是等脱了才来晚了。”
纯禧那日专门斥责她不要唤她妹妹,她便唤她封号,但又一口一个皇姐地唤着永安,目的便是告诉纯禧,她不屑与她这个嫂嫂和睦相处,人家嫡公主可与她亲近着呢,她一个庶女别把尾巴翘那么高。
这时的纯禧看她就像看笑话,只皮笑肉不笑地翻她一个白眼,毫不客气回道:“我不是忘了等你,是专程不想等你。”
纯禧的神色全然一副看不上沈含玉的样子,语气更是满是不屑,让沈含玉一下脸红到了耳朵根。
曹青韵和孟冬春等几个贵女俱是惊愕,眼神小心翼翼在二人身上游移。
沈含玉更是心口堵得十指暗暗握紧,指甲把肉抠出血印,直想要捏死纯禧。
她是一点不给她这个皇嫂颜面。
她暗暗咬着后槽牙,心道:好你个朝阳,给脸不要脸,看今后怎么把你嫁得远远的,再别想轻易回京都城来!
永安一早就看到了纯禧,但她故意视而不见,听到对方与沈含玉不和的对话她才假意“呦”的一声。
这对姑嫂真是一家人,一个轻狂眼里没人,一个蠢货没脑子。
永安看不上朝阳,也看不上沈含玉,若不是沈含玉总爱往她眼里钻,她才不屑与她打交道。
永安道:“我还没注意呢,竟是我们朝阳公主。活了这么大,从还不见妹妹来找我这个皇姐玩,今儿怎么来凑热闹了?”
纯禧倨傲的眼锋瞥过来,“怎么,你是又要在你这府里做什么荒诞的事怕我知道告诉父皇去?”
这话一出又让孟冬春和曹青韵几人眼露愕然,她们从未见过皇家两位公主这样正面对掐。
尤其朝阳说出这句话,京都城官宦之家谁不知道嫡公主永安曾因放浪逼死驸马一事,纯禧这是在当场揭嫡公主的丑事。
没想到永安不恼反笑:“皇妹真会说笑,我堂堂嫡公主府,向来室雅兰馨,禅香漫漫,何来什么荒诞之事,皇妹不用与我这个皇姐逞口舌之快,我这个皇姐也不会与你计较。”
“今儿这场赏雪宴我是在为父皇分忧,为的是给朝中这些肱骨之臣家的公子小姐提供一个机会,借踏雪赏梅这个提议相聚一起,仿古人作诗对文,赏雪小饮,若是哪家公子与哪家小姐投缘也可促成一段姻缘,早日为大夏开枝散叶,增强国力。”
前些年一直打仗,人口可急需提高呢。
众人一听俱是惊愕,“什么,今日还有男人来?”
纯禧和沈云歌亦是没想到,眸中闪过一丝惊愕。
沈云歌的警觉心倏然提起。
永安又道:“你们这么惊愕做什么?你们与他们不同席便可,又不是不可以同赏雪对诗。”
“咱们在这厅里小酌,他们此刻在另一个厅里小酌,待宴毕,我们一同去本公主的后花园赏梅,我等与公子们身隔几株红梅树对诗,光明正大,无可厚非。”
如此,纯禧依旧不喜:“未婚嫁之人需要这种机会,可你把沈含玉叫来做什么?她可是有夫之妇。”
她只觉着沈含玉来是对自己王兄的大不敬。
说得沈含玉一副做了对不起穆元湛之事的窘迫,“我,我……”
沈含玉“我”了半晌,永安又道:“有夫之妇便赏梅小酌,与姐妹们说说笑笑便是了,难不成非得与谁配一对才行?”
永安此话算是为沈含玉解了围。
曹青韵也附和:“对嘛对嘛,永安公主说的是。”相比较一个嫡一个庶,她还是更愿意向着永安。
纯禧相继瞥了沈含玉和沈云歌各自一眼,心道:两个有夫之妇简直有失妇德,继而鼻间一声冷嗤。
永安这里果真是腌臜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