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身秋香色阮烟罗长裙,娉娉婷婷正站在绸缎庄的布架子面前看着上面的新布料,一转身看到沈云歌时那双柔美的眸子带出喜色,仿佛是见到了多日未见的好友。
沈云歌与她不过是几秒之缘,心里有着芥蒂,本身就不喜与别人虚与委蛇的性子自然不会像对方一样有什么可欣喜,只面无异色地道了一声:“怜若姑娘。”
一旁江舜英看到表姐刚刚还有笑颜的脸色突然就冷淡了下来,便猜到此人并非看起来那般友好,说不定就是那种笑面虎,一个背后藏刀之人。
她见表姐什么模样自己也什么模样,脸色一板,站在表姐身边,俨然一副为表姐助威的姿态。
只见怜若还是浅勾着嘴角,一脸的平易近人之像,让人看了仿佛在这炎热的盛夏之际都能抚平心中的燥热。
她人温温柔柔,声音也似夏日清风拂过,道:“没想到姑娘巾帼不让须眉,是一个女英雄,实是令怜若敬佩,难怪昭王殿下唯有对姑娘情有独钟。”
原来是这样?
难怪,对方看起来那么热情,表姐看到她却那么冷淡,竟是与王爷表姐夫有关系。
江舜英不由地眉心微微一皱,心道:她这话看似没有什么,但细细品一品可真是会装腔作势的白莲花。
玩起心眼来,表姐还真不一定是她的对手。
她忍不住替表姐挡回去,模样自豪语气清脆道:“这位姑娘说得太对了,我表姐夫对表姐真是好得不得了,我表姐说东他不敢往西,让他追狗他绝不撵鸡,表姐想在安南生活,他连藩地都向皇上请旨在了安南,最主要的是,他为了表姐可是一定不会纳妾呢!”
“……”怜若的笑还挂在脸上,但是细细一看眼眸深处有几分的尴尬。
眼前的小姑娘这话好像是专程在点她的。
江舜英说了这么一通沈云歌也没有阻止,只道:“舜英,这铺子的料子种类最多,你选一选,不过不要挑花眼,别盯着不匹配自己的不放手,这样白白浪费了时间,一会儿还要去给你挑两幅头面。”
“好的表姐。”
江舜英抿着嘴从怜若身边走过,道:“舜英才不会盯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怜若是个聪明人,更是混迹在人前的,姐妹二人话中的意思她怎么能听不出,但她最是擅长曲意逢迎的,依然一脸柔笑地看着沈云歌道:“怜若自知身份低微,没有立场与姑娘交好,不过怜若真的是敬佩姑娘……”
“表姐,你快帮我看看这个好不好?”江舜英见对方一直缠着沈云歌,便借机喊人。
沈云歌也不想和她再说什么多余的话,便颔首漠然道:“抱歉,失陪了。”
她走上前帮着江舜英看料子。
怜若也不好再纠缠,便就与自己的小女婢拿着自己买好的缎子出了绸缎庄。
此刻绸缎庄的街道对面,正站着一个形态似少女,脸却似一个集了无限恨意的丑陋老妪。
她看着怜若离开后自己也转身走了。
沈云歌带着江舜英买了布料,又去丹雪的珍宝轩金楼里挑了两套头面,最后又在街中买了好多零食才回了东城小院。
傍晚的时候,穆元湛和许秋鸣也相随来与姐妹一起吃晚饭。
这几日许秋鸣总会来的,每日不是带烧鹅就是带街上卖的糕点。
今儿正好是带着鸿福楼有名的糕点。
一进内院他便冲着房内喊,“可怜虫,出来吃好吃的了!”
江舜英正在沈云歌的房里试自己的成年礼头面,听到外面讨厌的家伙又扯着嗓子喊自己,把钗和步摇放到锦匣里,她先一步出了屋外。
“喂,许如玉,你怎么又来了?”
她听穆元湛这么喊他便记住了,他喊她可怜虫或是土包子时她便这样叫他。
起初他觉着很丢脸,叫了几回后便无所谓了,反正也不是外人。
他笑得一副贱兮兮的样子:“盛夏时候,回去早了没意思,不如来逗逗你这个土包子。”
沈云歌也从屋里出来,看着江舜英边和许秋鸣斗嘴,边去拿对方手里的点心,接过点心还在对方腿上踢上一脚。
心知见不见依恩怕是没必要了。
她抿嘴浅笑着,穆元湛那挺拔伟岸的身躯背着落日金色的霞光走了过来。
看到他那背光下棱角分明的一张脸时,她莫名又想到怜若。
近日回了京都城后,她可是又去找过他么?
想着,她的一丝浅笑便消失在脸上,随即没等他说话便转身向膳房走去了。
他那入鬓的剑眉一蹙,大步跟了上去:“是我没给你带糕点的生气了?”
沈云歌没应声。
他是逗她的,那一盒子她们两个都吃不完的。
他与她并排走着,又道:“不然今晚我别走了?”
她冷冷斜了他一眼,那日在蒲丽国他就没得逞,已经一个月之久,她都不让他碰的,一直是他想留下,每次靠近时不是被踢上几脚便是被拿扫帚赶出房间。
他边走边往她耳边附过去,“我快饿死了。”
沈云歌停住脚步,脸上淡的让他烦躁:“饿了去膳房。”
说完她回了自己的房间,刚刚她完全是脑子莫名一乱随便往前走的,被他跟了上来又发现自己并不是要去膳房。
穆元湛看出了沈云歌心里真的有事,也不再开玩笑,走在身侧严肃道:“到底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因为我还是因为沈伯庸?”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房间,沈云歌只道:“无事,不过是天气太热让人心里有些烦躁而已。”
她不想这样的,但是看到怜若后心里总是莫名烦乱,总觉着她不会轻易放过他,感觉今后一定还会有什么事要发生。
她坐在窗前方几边的椅子上,问:“近日纯禧大婚的事准备得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