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向她坦白这一点。
他知道,那对她来说是什么样的伤害。
她一副冷静脸,平静道:“既然中途你没有记忆,那么,也不能断定自己的就做了那样的事。你应该更了解你自己的。”
他是了解自己的身体,但期间没有记忆不知道到底是那药力太过致使脑子里幻觉丛生而记不得,还是彻底昏迷了过去,可那刺眼的一抹红让他自己都不能相信自己。
“怜若她说什么?”
其实,沈云歌已经猜到怜若当时会说什么,她一定是不会逼迫他的,只会以退为进。
穆元湛被问到怜若怔了一下,“她没说什么。”
她没说什么,只是频频道歉,只道,她不忍看到王爷痛苦,只要能远远地看着王爷,在王爷需要时,她随时都会出现在王爷面前。
说到怜若,在同一间屋内,她当是也中了毒,那么后来是谁解的毒, 其实两个人心底的答案都是一致的。
可沈云歌还是不愿轻易就这么做决断,又淡淡道:“绑了怜若来引诱你中计的人是沈含玉,其中只怕只有她才知道其中内情。”
穆元湛道:“这两日我一直在找那个奇怪的老妪,我怀疑那个是沈含玉!”他混沌了三日,知道自己是被人陷害,便想起在府外不远处见到的那个老妪。
“你也看到她了?”
“是,这两日我一直在找她,为的便是得到一个准确的结果,也是最后的希望!”他往日那深不可测如渊的深眸中漾一丝水雾。
沈云歌与他迎着目光,她知道他是痛苦的,便淡淡勾了勾唇示以安慰道:“先不要慌乱,也许事情不是那样,找到沈含玉也许会明了。”
“轰隆”!
天空响起了闷雷声。
沈云歌站起身,语气还是淡淡的,眼神也是平静无波,道:“快下雨了,我先回去。”
她说完便往屋外走去。
身后的穆元湛看着那个纤秀的背影,仿佛是这一生能看到她的最后一眼。
“云歌……”他的声音沙哑。
沈云歌顿住脚步勾着唇转过头看他,“嗯?”
“……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他道。
“嗯。”她冲他淡笑颔首,而后出了房门。
他离她几步之外,把人送出昭王府,又喉中如哽刀刃般地看着她上车、离开。
“轰隆”!
又是一阵闷雷,天色更暗了,仿若进入永昼。
车子已经消失不见,穆元湛还站在那里,深眸中一片死寂。
一旁汤圆站在身侧哭腔道:“王爷,都怪属下,那日属下不该生病,不然,就是属下去救怜若姑娘,王爷就不会被害,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穆元湛不应声,仿佛神识已经跟着沈云歌离开了一般。
“轰隆”!
随着这一声闷雷声大雨倾盆而下。
主仆二人就那么站在雨中。
车上。
沈云歌一直怔怔地坐着。
身旁江舜英不知道刚刚穆元湛都与表姐说了些什么,看着表姐一言不发心里快急死了。
“表姐,是不是他们做了龌龊的事?”
她还是呆呆地坐着。
“穆元湛不会要纳那个白莲花进王府吧?”江舜英气得鼻子冒烟。
“那个死许秋鸣不是说他为了表姐都把先前的那些姬妾都遣散了吗?不是向表姐保证了今后只要表姐一人么?现在怎么偏偏就被那个死女人给迷惑了?难道就因为她是个白莲花么?”
“他可真会算计人啊!”江舜英觉着穆元湛心思歹毒。
又道:“表面看着是为表姐放弃了那么多,竟是以此来辖制表姐,表姐若不接纳那个白莲花倒成了一个妒妇,若是因此不跟她,倒显得表姐不仁不义!”
“啊!气死我了!”
沈云歌没有说话阖上眼皮。
**
穆元湛的暗卫在城中寻了几日的奇怪老妪,平常没有找到人,几日这样的阴雨天她才像一只老鼠一样出入街上。
她像是尾随着沈云歌去的。
暗卫当即把她抓到昭王府。
柴房。
穆元湛刚换了衣裳,头发还在淌着雨水,听到沈含玉被抓了回来,他片刻未停便阔步来了柴房。
“咣当!”门被推开!
一双寒气如刃的眸直逼靠在柴垛上的那张老妪脸。
那脸上的皮肉狠狠往下垂着,似乎比先前看到的样子又老了十岁,但眼神却是一个年轻人的眼神,只是里面布着红血丝。
头发也被雨淋得淌水,几缕乱发贴在眼前,显得整个人像是从异空间里爬爬出来一样。
她同样盯着门前的穆元湛,看了片刻,那脸颊垂下的皮跟着嘴角一弯而动,戏谑地叫了声:“ 夫君?”
她的脸老了,嗓子似乎也全是褶皱,声音也像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妪的声音,一声夫君让穆元湛眉宇更立。
他上前一步,手中的长鞭毫不怜惜地抽在她的身上。
“啪”!
穆元湛怒视她,“沈含玉,你一个敌邦奸细的女儿,与郭清漪母子勾结,监视本王,给本王下毒,又在永安府欲害云歌,我没有派人追杀你,已经是对你网开一面。在安南战场你又与蒲丽人设伏,我和沈伯庸又放你一马,你却不苟且偷生,反而再回大夏为非作歹,你这是找死!”
沈含玉往日那样一个弱不禁风的女人挨了鞭子没有叫喊,听到穆元湛的话反而笑了。
她眼睛里发红,笑得那样可怖:“是啊,我就是回来找死,我死……也不会让你们好过!”
她的笑脸蓦然变得狠戾,仰头死瞪着那曾经爱死了的男人,怒声嘶吼着道:“我曾经那样的爱你,你是我这一生唯一爱过的男人,而你,却从一开始就用那样的恶毒的手段来毁我!穆元湛,你好狠,你好狠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