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外头板子打在皮肉上的声音,以及嘴唇高高肿起的痛楚,宋桑宁终于学乖了,脸色苍白地跪在地上听沈棠梨说话。
“来人,传本宫的命令,在大坝右侧凿道泄洪,翟鹤鸣监工,三日内不泄洪,提头来见。”
她的命令?!
宋桑宁一下就猜到了她的意思,这是要把自己的想法占为己有,往后天下人只知长公主,哪里还记得她宋桑宁!
宋桑宁恨得咬碎了后槽牙,完全忘了她这些想法也是用的古人的。
可是她依然不敢轻举妄动,之前那么活跃,全仗着翟鹤鸣在旁边撑腰。
谁知道好好一个男主,居然这么怂,连个女配都害怕!
宋桑宁压下心里的鄙夷,默默决定以后要换一个男主,毕竟喜欢她的男人那么多,随便一个都比翟鹤鸣这个废物强。
在场的人都不知道宋桑宁的心思,对沈棠梨的话也没有异议。
很快翟鹤鸣就受完刑,被拖着扔到沈棠梨面前,
“听到了吗,翟将军?”
翟鹤鸣扭头吐掉嘴里的血沫,抬头满脸愉悦地看着沈棠梨,“殿下是要臣立下军令状?”
沈棠梨面无表情的点头。
玉兰拿着准备好的军令状走过来,握着翟鹤鸣的大拇指往上按,翟鹤鸣也不挣扎,眼神全程在沈棠梨身上粘着,还不知死活地提要求:
“若是泄洪成功,殿下又该如何奖励臣呢?”
“奖励你一顿鞭子,你要不要?”沈棠梨本意是羞辱他,没想到翟鹤鸣眼睛突然亮了。
真是个疯子。
沈棠梨心中升起一股恶寒,她掐了掐指腹,努力忽略掉那种感觉,带着谢将时和郑承平离开了小院。
她并没有把希望完全寄托在泄洪上,而是要两头兼顾。
郑承平的人马负责驱散百姓,谢将时熟悉地形,一边引导他们往高处走,一边沿途施粥,确保他们不会体力不支。
沈棠梨坐在马车上,眼神充满杀意的看着君长钰。
君长钰昂着脑袋,眼睛滴溜溜转,感受自己脖子上的脑袋是否健在。
“说说,宋桑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属下错了。”
他以为宋桑宁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娘们,关起来后就没去管了,他甚至没交代人给她送吃的。
而且,他们离京突然,一时半会哪想得到那么多。
沈棠梨抬手想揍他,想了想又换成脚去踢他。
君长钰不痛不痒,挨了几下后,贼眉鼠眼地扭头看她,见她脸上气消了不少,悄悄松了口气。
突然,马车一个颠簸,沈棠梨差点摔了。
君长钰眼疾脚快跪到她前方,用宽厚的背稳稳托住了她。
玉兰更是惊叫一声:“殿下,你没事吧?”
沈棠梨摆了摆手,玉兰就气愤地掀开帘子,正好对上谢将时。
“殿下,前方道路狭窄,碎石多,马车恐不易通行。”
“那就骑马。”
百姓疏散得差不多了,他们刚要往山上走,谢将时的义妹小七突然哭着来报信,她本家就在邬江下游,正好是他们决定凿道的方向。
一旦泄洪,最先遭殃的就是那里。
“前些天雨停了,叔叔伯伯他们忙着回去耕田,现下肯定没收到消息呜呜呜……”
谢将时脸色铁青:“为何不早点讲?”
“呜呜呜,我以为再不会发水了,而且……而且我怕哥哥要送我回家,我不想离开哥哥呜呜呜……”
大部队已经离开,谢将时手里只有七八个人,他略一思索,就决定孤身回去。
沈棠梨想也不想就说要一起去,谁也劝不动,然后就发展到了现在这个地步。
谢将时满脸无奈:“殿下还是往山上走吧,殿下金枝玉叶,若是有点损伤,微臣死不足惜。”
“谢将时,都什么时候了还皱皱巴巴的讲话,三日之期只剩下一日,再磨叽谁都活不了。”
沈棠梨跳下车,让君长钰卸下马车,两人共骑一匹,留一匹给谢将时。
“殿下,那奴婢怎么办?”
“你往山上跑,活得了命,就来找本殿下,活不了命,本殿下定会厚葬你。”
玉兰没有纠结,几个跳跃消失在了密林中。
“她?她会武功?!”
“哼,”沈棠梨一脸傲娇,“本殿下的人,自然无所不能。”
她的脸蛋只有巴掌那么大,经历一路长途跋涉,也丝毫不见疲态,鲜活的表情里眼睛最为明亮,配上她微微嘟起的水唇,最是俏皮可爱。
她的身形也极为娇小,尤其缩在高大的侍卫身前,怎么看……怎么碍眼。
谢将时翻身上马,收回视线压下那抹不快。
两骑马在狭窄的小道上飞速驰骋,不见尾尘。
两个时辰后,三人总算到了。
小小的村庄果然有人烟,小道边上的农田里还有人挽着裤脚在农作。
谢将时骑着马在村庄中四处奔走,用当地的话大声传达了大坝即将泄洪的消息,不一会二十几个村民就聚集到一起,脸色煞白,惊疑不定。
来前谢将时就把想法跟沈棠梨说了,此时撤离已经来不及,他们只能铤而走险,朝山上走。
只要在三个时辰内跟翟鹤鸣他们汇合,就还有一线生机。
怕就怕万一。
万一翟鹤鸣提前泄洪……
“轰隆隆!”
巨大的响声从上游炸开,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君长钰一直没表情的脸终于变了,他猛地调转马头,一手搂住沈棠梨的腰稳住她,一手扬起马鞭狠狠抽在马屁股上,马儿嘶鸣一声,飞了出去!
“君长钰!”
沈棠梨刚张嘴就被风灌了一口,她急忙回头,只见谢将时和村民的身影越来越远,很快变成了一个黑点。
她甚至都没有看清他的表情。
沈棠梨怒火中烧,恼恨君长钰自作主张。
就在这时耳边突然一热,男人的呼吸喷洒在脸侧:
“公主殿下,该玩够了。”
在可控的范围内,君长钰任她胡闹,现在该闹够了。
君长钰的胳膊就像铁钳一样,沈棠梨怎么拍打都没有用。
“君长钰,你竟敢以下犯上,本殿下要杀了你!”
“那殿下可要活着,才能杀得了属下。”
一句话,终于让沈棠梨安静下来。
马儿在君长钰死命的抽打下,不到半个时辰就口吐白沫倒在了地上,君长钰抱着沈棠梨飞到树上,才避免了被马摔倒时的惯性甩飞出去的结果。
看着马儿彻底没了生机,沈棠梨终于抽出手来收拾君长钰了。
“你来说说,现在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