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日图换了个方向坐着,沈棠梨柔弱无骨地倚在他身侧,男人高大的身躯将齐王的目光全挡住了。
“你怎么会来这里?”
“我不知道啊,你刚走就有一个人来撬门,我害怕就逃了出来,路上有人说见过你来了这里,我就来了。”
两人低声咬耳朵。
翟鹤鸣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了这一幕。
他是厌烦极了这种场面,尤其看见那个南诏人时,这种情绪更明显了。
乌日图垂下眼睑,不知道在想什么,大手搭在沈棠梨肩膀上,她很来事地剥了个葡萄喂他。
“我知道你不喜欢这种场面,但是现在要委屈你了。”
乌日图张嘴含住她的指尖,沈棠梨只觉得指尖一麻,心脏不受控制地跳了起来。
非…非非礼了!
沈棠梨猛地缩回手,背后突然传来一道炙热的目光,她刚要回头,一只大手就罩住了她的脑袋。
“别看,是刚刚那个男人,他很狡猾。”
沈棠梨学乖了:“我们还要待多久?”
“很快就结束了。”
台上的伶人唱完,珞姬才起身翩翩起舞,她的花命盛满京城,引得众人如痴如醉。
齐王突然哈哈大笑,与其他大臣推杯换盏,乌日图的席位设在角落里,看来今天他并不是主角。
也可能,是沈棠梨来晚了。
他们的重要事已经商量完了。
珞姬一舞完毕,就被齐王搂着朝楼上走:“本王先去歇息片刻,诸卿尽兴。”
他脚步虚浮,半个身体都压在珞姬身上。
他一走,其他人也都蠢蠢欲动,乌日图就是这个时候带着沈棠梨离开的。
他也被安排了房间,只不过看他左顾右看的样子,不像在酝酿什么好事。
果然,上了三楼后,乌日图轻手推开一扇门,拉着沈棠梨进去。
顿时一阵靡靡之音混着热浪袭来。
乌日图上前手起刀落,床上滚做一团的男女瞬间成了刀下鬼,眼睛瞪圆,死不瞑目。
沈棠梨眼睁睁看着他走到墙壁处,掀开一副画,露出后面的小洞。
沈棠梨好奇地走过去看,发现隔壁就是齐王,她只来得及看见一片白花花的肉体,就被乌日图蒙上了眼睛。
“你要干什么?”
她感觉到一股杀气,乌日图手中暗器已经亮出,寒光闪过,她刚要阻止,外面就传来很大的动静。
“有刺客!”
乌日图不再犹豫,暗器飞出。
可惜时机已过,齐王有了防备,居然把珞姬推出来当了替死鬼。
乌日图眼底闪过一丝懊恼,也不恋战,推开临水的窗户,把沈棠梨丢了出去,自己紧随其后。
当湖水侵入口鼻的那一刻,沈棠梨只觉得自己这回死定了。
为了不打扰贵人们寻欢作乐,官兵们都远远立在岸边,此刻花船上带着武器的,也就翟鹤鸣了。
他原本注意力就一直在乌日图身上,听到动静直接一步跨三个台阶冲上了三楼,先是推开齐王的房间,见人还活着,就去了隔壁。
简单查看完两具尸体,发现窗户门大开。
底下水面激起阵阵涟漪,他知道刺客跳水了,抽出腰间佩剑转身下了楼,目光凛凛盯着水面。
只要一点点动静,他就能瞬间爆了他的头。
在这样的场景下,乌日图不可能浮出水面换气。
当然,他也不会让沈棠梨出去。
溺水之人是很难控制的。
沈棠梨整个人都像八爪鱼一样牢牢吸附着他,为了获得那点微不足道的空气,几乎要把他嘴吸破。
乌日图突然有点后悔带着沈棠梨下水了。
但是一想到把她留在船上,这辈子很可能都见不到她的面,乌日图又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他艰难地在水下游动,也亏了沈棠梨跟他换气,两人才安全地游到了对岸。
“在那!追!”
翟鹤鸣眼尖看见两人,直接飞身而起,朝两人追来。
乌日图先爬上岸,连拖带拽把沈棠梨拉上去,她还没喘一口气,又被拉着挤进人群中奔逃。
沈棠梨欲哭无泪。
她发誓,她这辈子再也不要以身入局了!
等这次危机过去,她要端坐高台,好好享受,这种苦差事谁爱干谁干!
呜呜呜呜真不是人干的,她的命怎么这么苦,腿好疼呀,胸口也疼,呼吸也疼。
想着想着,她真哭了。
翟鹤鸣紧追不舍,乌日图一个人还能逃脱,带着沈棠梨却不行。
他心念一动,将沈棠梨藏在巷子里堆放的柴堆中,她浑身湿透,满脸泪痕,看样子吓坏了。
乌日图快速擦掉她脸上的泪水。
“等我。”
说完用柴挡住她,飞身上了房顶,故意把身形露给翟鹤鸣,朝城外跑了。
沈棠梨又不怕翟鹤鸣,她抱着寒疾发作的腿哭得老伤心了,翟鹤鸣本来已经上当追了出去,听到动静又回来了。
他表情严肃,用剑挑开柴堆,露出伤心欲绝的沈棠梨。
“沈棠梨?!”
他惊呼,满脸不可置信。
沈棠梨失踪的消息还没传回京城,应该说,知道消息的人不会把消息放出来。
翟鹤鸣一直以为沈棠梨还在江南。
现在看见她,下意识以为是某个长相一样的人,直到她气呼呼地举着一根柴扔他。
“你追什么追啊,把我计划都打乱了,我还差点死了呜呜呜!”
这下他确定了,就是沈棠梨。
翟鹤鸣收回剑,脱了衣服把她包起来,将人拦腰抱起。
“你要回公主府,还是去我那。”
沈棠梨上气不接下气,抽抽搭搭地说:“不…不回公主府。”
已经入局了,怎么着也要先把事办完吧。
翟鹤鸣难掩心下雀跃,抱着她回了长宁侯府,连不远处乱做一团的花船也顾不上了。
反正刺客已经逃走,官兵很快就会接手的。
“我还以为你沉浸在温柔乡里不愿意回来呢,你知不知道京中出了多大的事?”
沈棠梨还在气急,低着头不愿意交换信息。
翟鹤鸣刚刚雀跃起来的心情顿时又跌入谷底。
“也罢,你不想说就算了。”
“……你只需要记得对外宣称,抓到了刺客就行。”沈棠梨情绪渐渐平复,抓着翟鹤鸣的手指节泛白。
他疑惑:“为何?你分明……”
他突然想起来船上的一幕幕,失声道:“你要杀齐王?”
齐王逆反之心昭然若揭,沈棠梨想杀他无可厚非,但是,她没必要暗杀呀。
比起这个,翟鹤鸣更在意她跟那个南诏人之间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