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长钰,本殿下命令你,爬上来。”
“……属下还是比较喜欢在下面。”
“不行,不许不听本殿下的话。”
君长钰轻笑一声,借力爬上树干,还没坐稳,怀里就挤进来一团温热。
“属下身上凉。”
他浑身湿透,肌肤因为泡水已经泛着不正常的白色。
“正好,我身上热。”
沈棠梨解下腰带,绕过他和自己一圈,再绑到树干上固定住,她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快闭上眼睛休息一会。”
也许是水面平静了,这棵树不再摇摇欲坠,君长钰也不逞强,乖乖侧头歇息。
再睁眼天已经亮了。
沈棠梨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眼里仿佛有万千星辉。
“君长钰,水没了!”
君长钰低头看,哪里是没了,不过是下降了许多而已。
他解开绑在身上的腰带,还给沈棠梨。
“水位下降是个好机会,我们得赶快离开这里。”
“啊?”
沈棠梨踌躇,那水还是不见底,仿佛会吞人的怪物,而且……而且……
“噗通!”
君长钰已经跳下去了,他身材高大,站到底了,水还是有他肩膀那么深。
“殿下,跳下来。”
沈棠梨犹豫了一会,君长钰眼神鼓励地张开双手,嘴上不催,但是她明白,这有可能是他们唯一求生的机会了。
她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跳了下去。
想象中的水淹没头顶没发生,她的衣服甚至都没湿透,就被男人举着放到了肩膀上。
沈棠梨愣愣抱着他的头,面红耳赤地接受了自己正骑在他脖子上的事实。
“这样会不会很累?”
“属下觉得还好。”
明明他可以拖着她游走,这样大大节省了体力,可是,他还是选择了最困难的走法,只因为她怕水。
沈棠梨吸了吸鼻子,君长钰扶着她的双腿,听见动静僵了一下:“殿下,别蹭属下一头的鼻涕。”
沈棠梨的感动戛然而止。
她气恼地揪他的耳朵,到底没舍得用力,最后只给他揉红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怕水吗?”
“不知道。”
“那年我才七岁,沈临川被人推下荷花池,是我救的,可是我也不会水性,沈临川害怕,就一直把我往池底踢,我差点就死了。”
“后来一个路过的太监把我们拉了上去,沈临川生病了,没有太医来诊治……”
沈棠梨轻描淡写着那些过往,她的腿是自己弄断的,但是因为落水同样受了寒气,从那以后,每到阴寒的天气,她的腿就会疼,沾了水也疼。
但是她没有告诉君长钰这个,至少先上岸再说。
君长钰安安静静的听着,沈棠梨看不见他的表情,只感觉到他时不时握紧了自己的小腿,她就知道,他在心疼。
“君长钰。”
“嗯。”
“我想娶你。”
君长钰顿在原地,似乎认真思考了一下,然后说:“不行。”
“为什么?”
她明明感觉到他是喜欢她的。
“属下是家里独苗,不能入赘,而且,”他又开始前进了,“感动不是爱情,殿下不要搞混了。”
他居然以为自己是因为他的不离不弃才感动的!
从来没有被拒绝过的沈棠梨脸上挂不住了,她也不想解释,气鼓鼓地松开了手,不再抱他的脑袋了。
两人的气氛顿时降到了冰点。
一直到上了岸,沈棠梨也没有再说一句话。
君长钰花了大功夫才找来干燥的木柴,点燃后才惊觉饿得前胸贴后背,他看了看低着头的沈棠梨,没敢说话,转身进了密林中。
周围动静完全消失,沈棠梨才气呼呼地挪挪屁股,让火光舔舐着她隐隐作痛的右腿。
只泡了一会水,还是疼起来了。
她委屈地揉着眼睛,越揉越湿润,直到再也止不住,眼泪都从指缝中溢了出来。
她是公主,有自己的骄傲,既然君长钰不愿意,那就算了,她才不强求。
但是她还会给他免死金牌的,以后也不会生他的气,她一定会说到做到。
沈棠梨默默下了决心,将头埋进胳膊里,缓慢地平复着自己的心情,等君长钰再回来时,她已经没事人一样了。
君长钰提着一只被淹死的兔子,手起刀落剥了皮放在火上烤,很快就滋滋冒油,香味扑鼻。
沈棠梨眼巴巴望着,等君长钰烤好了,还细心给她撕成小块放在她面前的树叶上。
“突然觉得,玉兰的活你也能干。”
她的声音很嘶哑,有气无力的。
君长钰很想摸摸她的头,但是他不能,脱离危险,两人天差地别的身份鸿沟再次显现出来。
沈棠梨低着头,看不见他脸上的克制隐忍。
“呵……”他轻笑,“殿下这话,让玉兰听到就不好了。”
沈棠梨抓起一块肉放在嘴里嚼了嚼:“就是味道没玉兰烤的好吃。”
沈棠梨开始发呆了。
她突然觉得娶了玉兰也不是不行。
回去让礼部改一下,让女子也能同女子成亲。
沈棠梨越想越觉得可行,不知不觉就吃了好几块肉。
见她状态良好,君长钰彻底放下心来。
两人吃饱喝足后,再次上路。
这回在陆地上行走,君长钰的速度明显快多了,沈棠梨乖巧地窝在他怀里,眼神空洞地望着不断倒退的树木。
好像一下子,她就失去了所有说话的欲望。
直到前方出现大批人马的动静,她才愣愣抬头,对上脸色铁青的翟鹤鸣。
“还以为殿下死在大水里了呢,没想到是忙着温香软玉。”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欠揍。
沈棠梨拍了拍君长钰,他弯腰把人放下来,刚一落地,钻心的疼痛就从脚底蔓延上来。
沈棠梨脸色苍白,浑身湿透,好不狼狈。
翟鹤鸣恶毒的话戛然而止,他驾马上前,伸手把沈棠梨拽上马,才发现她身上的汗是冰凉的,身体却滚烫如火。
再看她的表情木然,对他都没有情绪了。
翟鹤鸣恼怒:“公主生病,你不知道?”
君长钰也好不到哪去,他一身泥水,像被抽去了血液的木偶,对翟鹤鸣的质问不避也不答。
他怎么可能感觉不到,只是无能为力而已。
他能做的,就是尽快把沈棠梨送出来。
翟鹤鸣也不是想要他的答案,说完就调转马头朝山上跑去,山路崎岖,沈棠梨被颠得七荤八素差点吐出来。
然后,她灵机一动。
“翟鹤鸣,你屁股不疼了?”
前两天才打了他屁股,这会都能骑马上蹿下跳了,不愧是男主。
沈棠梨在心里默默竖起了大拇指。
翟鹤鸣的脸都黑成锅底了,颇有咬牙切齿的意味:“殿下要是手下留情,臣还能跑得更快点。”
“行吧,下次不打屁股,”翟鹤鸣刚要感恩戴德,就听她又说:“我打你的狗头。”
翟鹤鸣:“……”
他可没有君长钰那么多顾虑,伸手掐住沈棠梨的下巴,低头恶狠狠地咬住她湿热的唇瓣。
“唔!”
沈棠梨浑身烧得像火炉一样,脸颊红红的,感觉都在冒热气了,她的脑子也不灵活了,瞪大双眼愣愣看着翟鹤鸣为所欲为。
也不知道反抗。
翟鹤鸣在她的水眸里看见了自己凶神恶煞的倒影,舌尖细细描绘着她的唇形,一时间也不急着进一步了。
她这个样子,好乖呀。
虽然之前张牙舞爪的时候也很可爱,可爱得让人想把她吃掉。
翟鹤鸣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
“啪!”
脸上突然重重挨了一巴掌,他蓦地睁眼,果然看见她眼神清澈了不少。
“脏。”
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