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动作实在太快。
叶归荑一时躲闪不及,只得抬手去挡。
身侧的绿盈,毫不犹豫地护在了叶归荑的跟前。
霍妈妈被很快制住。
叶归荑抱着绿盈泣不成声。
她哭得楚楚动人,央求道:“母亲,绿盈已受了脚伤,又要禁足,天热难免发炎。
“母亲可否开恩,派一个郎中前来,为绿盈看伤?”
她说得仿佛侯夫人连郎中都不肯派似的。
侯夫人气得七窍生烟,但当着白遇非的面也不好发作。
于是只得强压火气,出言答应。
连带着叶归荑主仆的禁足令也不了了之。
侯夫人拂袖而去。
回了卧房,在屋里等待的红耀连忙迎了上去,道:
“绿盈!你怎么样?”
两个侍女是自幼长大的情分,此刻见了绿盈脚上渗血,不由急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掉。
“小伤罢了,我没事。”
绿盈摇摇头,解开了罗袜。
咬痕轻微,并未伤及筋骨,也不过是皮外伤罢了。
红耀这才放下心来,却依旧忍不住后怕。
“府中的捕兽夹极锋利,便是老虎的手臂都能被夹断,你竟无事,果真是老天有眼!”
“若是老天有眼,又怎会生出这风波呢?”
叶归荑对绿盈道:“今日之事辛苦你了,还让你受了这伤。”
“有人陷害姑娘,奴婢为姑娘肝脑涂地也是应该的!”
叶归荑找了上次长公主所赏赐的药膏给她。
瞟了一眼衣柜的方向,接着吩咐道:“你先带绿盈去偏厅看诊吧,否则难保留了疤痕,又惹了夫人的怀疑借题发挥。”
“是。”
两个侍女走后,叶归荑才来到衣柜前。
衣柜缝隙,已隐约地渗出了血。
她打开柜门,萧玉珩踉跄了一下,直直地摔了出来。
他脸上渗出冷汗。
却依旧笑着道:“贵府待客的方式,还真是特别呵……”
“是待不速之客。”
叶归荑面无表情地纠正。
“公子动作倒是快,只是若非我及时找来绿盈做了伪装,如今你我只怕都会被当做奸夫淫妇,浸猪笼而死。”
萧玉珩被捕兽夹夹住了一只脚,腿骨都几乎断了,险些被人发觉之时叶归荑及时开了窗,将他藏进了衣柜里。
原想蒙混过关,可奈何萧玉珩落了血迹,叶归荑便及时叫来了绿盈伪装。
又将矛头对准了霍妈妈,趁机除了这个后患。
萧玉珩手撑着柜门,脸色发白地笑道:“姑娘果真聪敏,否则今日一关,只怕难过。”
“那公子下次便不要擅闯闺房,否则下一次,只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叶归荑出声挖苦了一句,末了道:“我这还有许多伤药,等府医为绿盈看诊后,开出的药你也可尽数拿去。”
“不用了,我府里倒也不差些伤药。”
萧玉珩道:“只是我前来时并未惊扰任何人,且进门时窗下并无什么捕兽夹。
“离开时却凭白多了此物。
“霍妈妈虽招认了是她所为,但她并未来姑娘院中,这捕兽夹又会是何人所为?”
他的话亦是叶归荑心中所想。
萧玉珩本事过人,进她房中也是悄无声息,定然无人能发觉。
更何况就算看到了萧玉珩进门,直接破门捉奸,岂不比设计让他踩中捕兽夹更便宜?
唯一的可能,便是这捕兽夹不是冲着萧玉珩来的。
而是在萧玉珩受伤后,被侯夫人借题发挥的。
她心中隐约有了些主意,面上倒没露出什么,只亲自扶了萧玉珩上床歇息,亲自为他上药。
灯火憧憧,打在了萧玉珩半边脸上,更显他轮廓幽深。
不知不觉,眼前情形与前世记忆重合。
萧玉珩打猎受伤,叶归荑见他血流不止,触目惊心便亲自拿了药前去为他上药。
灯火之下的萧玉珩笑容玩味,托起她的下巴,询问道:“弟妹便这般关心我不成吗?”
那时的叶归荑脸颊一红,撇过头去,道:“阿兄也是我的兄长,我自然关心。”
萧玉珩嗤笑一声。
他问道:“是兄妹之情呢,还是——”
他凑近了叶归荑,语调愈发暧昧。
“——还是,男女之情呢?”
她脸色愈发红了。
她当时的回答,是什么来着?
“……白姑娘?白姑娘!”
萧玉珩的呼唤声将她从回忆之中惊醒。
叶归荑一惊,手中的药粉便跌落在地,撒在了裙摆上。
她自觉失态,于是将药递到了萧玉珩的手中。
“公子自便,我脏了裙衫,先去更衣,失陪。”
接着不等萧玉珩回答,便慌张地跑了出去。
全然没发现,门后有人将两人的对话尽数听入了耳中。
叶归荑更衣后折返卧房,却看到侯夫人领着白何秋再一次来了她院中。
她心下微沉,面上则不动声色,道:“母亲怎的又来了?哥哥身子可是见好了?”
白何秋挨了打,身子尚未好全,嘴角还留着一抹淤青。
因此叶归荑的话中带着几分显而易见的挖苦。
白何秋闻言却脸色没变,反倒隐约带着几分胜券在握的笑意。
侯夫人扫了叶归荑一眼,见她身上的衣服果真同方才看到的不同。
嘴角微翘,道:“方才你受了委屈,何秋心里惦念,便想着来看看你。”
“女儿倒也没什么,只是绿盈受了伤,便是看,母亲和哥哥也该先去看看绿盈。”
“胡闹!”
白何秋没等叶归荑说完便打断了她,厉声道:“母亲堂堂一府主母,岂能去看一个区区奴婢?”
叶归荑笑道:“也是。
“连霍妈妈都会背叛母亲,可见人心难测,母亲又怎会去看绿盈。”
她恭谨道:“现在时辰不早了,母亲和哥哥如今看到了归荑好好儿的,想来也该回去好生歇息,否则若耽搁了哥哥养伤,被父亲知道了,只怕是不好。”
“妹妹倒是奇怪。”
白何秋冷笑道:“母亲好容易来一趟,你却不请进屋坐坐,反倒推三阻四,企图将母亲赶走。”
“难道是妹妹的屋里,有旁人在吗?”
“哥哥慎言!”
叶归荑道:“方才因为霍妈妈设计,归荑已被人诬陷,还害得绿盈受伤。
“哥哥难道还要陷妹妹与死地不成?”
“少废话!”
白何秋连装都懒得再装。
他的目光落在了门口隐约的血迹上。
“把门给我打开!”
叶归荑还没来得及出言阻拦。
门便被白何秋身边的婆子一把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