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李瑶筝揉着脑袋,再要起身,又见来人从她身后走了过去,径直到了里面一侧的房间门口。
察觉到这人不想理她,李瑶筝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身子也蹲了回去。
正如李瑶筝所想,钟韵的好奇心只持续了三秒,耐心也转瞬耗尽。
虽说这女人行为可疑,但看上去胆子很小,大约也做不出什么危险的事,而且对方没回话,钟韵也懒得继续询问。
大概就是一个不知道门锁密码、守在门口等人回来解救的胆小鬼吧。
钟韵浑身汗湿,衣服黏哒哒的贴在身上,很不舒服,需要赶快回去洗个澡,好好休息一下。
划开密码锁,长指轻点。
滴,滴,滴。
密码输入一半,指尖一顿。
不对。
17b层一共四间门户,除了钟韵的04房,其他三间都被一个人买下来,装修好以后,专门对外出租。
以电梯厅连通走廊的入口为分割线,左右两边各两户,钟韵所住的这边是03房和04房,而女人蹲守的位置,正是在钟韵的04房斜对面的03房门前。
据钟韵所知,至少从她去年买房搬来到现在,03房一直是空置的。
不仅03房没人住,也许是出于楼层数不吉利的原因,似乎只有她这间和另一侧的01房住着人。
并且,钟韵记得租住01房的是一个男人。
所以这女人是新搬来的租客吗?
钟韵每天忙着工作早出晚归,她不在的时候有人搬来,她不知道也不足为奇。
不过,01房和04房是一室一厅一卫的小户型,02房和03是三室一厅两卫的大户型,如果是新租户,大概率不会一个人租住大户型,所以这人也许是在门口等同租室友回来?
钟韵思考着,转头望过去。
正巧看见女人也在望向她。
此时女人手里握着的光源正垂直照向地面,钟韵依然瞧不清她的脸,最多凭着对方的动作和轮廓看个大概。
但这足够想象。
三更半夜停了电,可怜的女人独自蹲在黑暗里瑟瑟发抖,租住的房子明明就在眼前,却进不去。
钟韵不是一个开朗热心的人,她怕麻烦,不爱多管闲事,尤其是面对陌生人。
要是换做以往,她基本都是视而不见,可今天就是莫名有些于心不忍。
然而她并不擅长与陌生人搭话,一时犹豫不知该如何开口。
这一幕落进李瑶筝眼里,黑暗中,那人一双长眸间泛着晦暗的光,视线直直射过来,如同豹子盯上了猎物。
李瑶筝被这幽幽的目光看得脊背发寒,某些挥之不去的恐怖记忆袭上心头,她安放未久的心倏然又提了起来。
这人输了一半密码突然转头凝视自己,是想做什么?
与幸运从不沾边的她,无论到哪儿都会遇到恶魔吗?
李瑶筝惊恐万分,手比脑子快,迅速划开面前房门上的密码锁,一通胡乱输入。
寂静的走廊里霎时充斥着循环往复的警铃声——第五次输错密码,成功触发报警功能!
钟韵:“……”
她被尖锐的警铃声刺得耳膜生疼,顿时为刚刚升起的恻隐之心感到多余和悔恨。
要不是昨天钟韵的车在停车场被熊孩子划花了,送去维修,她也不必把设备箱带回家。
即便要带设备回家,她也不该辛辛苦苦爬楼上来,而是在楼下发现停电的第一时间就转身离开,在外面随便找个酒店开间房,舒舒服服地休息。
如此,也就不会遇见这个奇怪的女人。
一时间冒出许多想法,行动上却不拖沓,钟韵果断按下密码。
开门,进门,关门,一气呵成。
那女人大概是怕她怕得狠了才会故意触发报警,而钟韵最好的选择就是立即消失在女人面前。
终于回到自己的私人空间,钟韵放好箱子,一手捂住耳朵,一手摸到墙上的开关按了下去。
房间里依旧昏暗一片。
钟韵微怔,扶额叹气。
那女人一番骚操作,害得她竟一时忘了停电这事。
警铃响了几分钟才停歇。
大半夜的,警铃响了这么久,都没有人开门询问,真是多亏了这层楼的住户少。
好像受到搅扰的只有钟韵一人。
她坐在门口软垫上歇了一会儿,眼前骤然一白,迫得她眯了眯眼。
钟韵看着眼前亮如白昼的房间:“……”
电来的真是时候。
这电要是早来一会儿,她也不至于平白被人当成坏人,还连累耳朵遭罪。
算了,洗洗睡吧。
走廊里,如获新生的李瑶筝看看钟韵房门上方的门牌号,看看自己面前的房门,又探头去望走廊另一侧的两个房间,最后翻出手机聊天记录查看。
“哎?”
—— o_o||| ——
昏暗潮湿的屋子里,站着一个身形高挑的女人。
女人着装不俗,一袭玄色长袍,上绣腾云五爪金龙,却披头散发,衣襟半敞,神情时悲时喜,举止癫狂如疯魔一般。
屋子的一角,一个血迹斑斑的木架上绑着一个浑身血肉模糊的光头男人,垂头耷脑,奄奄一息。
不知何故,女人手里握着一柄小小的匕首,手法娴熟地一下下剐着男人身上的皮肉。
不多时,男人断气,女人转身奔至屋外,那屋子原是建在一处山巅,放眼望去,云浮雾绕,宛若仙境。
女人朗笑连连,畅意盎然。
随即笑声戛然而止,女人转头,正见不远处一凶神恶煞的黑影呼啸而来。
女人大惊失色,转身急急逃窜。
逃亡之路遍布荆棘,划破了女人身上的龙袍,在她身上留下道道伤痕。
偶见一汪碧湖,湖面无波如镜,水至清无杂,一望见底。
明知那湖里藏不住人,但女人慌不择路,竟毫不犹豫一头扎入湖中,潜至湖底窥望湖面。
孰料,那黑影尚未追来,真正可怖的怪物先一步劈空降临。
只见一身形硕大的凶悍蛮龙吐火而至,那火焰遇水不灭,仿若蝗虫过境,一扫湖中澈水,顿时热气升腾,白雾滚滚。
湖底的女人猝不及防,在沸腾的湖水中挣扎爬上岸,忍着浑身剧痛,赤脚狂奔。
她的身后,庞然大物不断咆哮着,血盆大口中不时喷着火,以震天动地之势紧追不舍。
女人跑着跑着,忽然没了路。
悬崖在前,女人驻足,立于崖边,身后恐怖的咆哮声很快逼近,女人不得已纵身跃入深渊。
霎时间,耳边疾风阵阵,女人只觉浑身血液倒流,四肢发麻,浑身冰冷,掌心生汗。
渊内浓雾浸漫,眼前视野并不清晰,她依稀望见山体石壁上有一处隐蔽的洞穴,下坠的身体腾空施力,竟随心意钻入洞穴。
然而洞穴并非安全的存身之处,蛮龙紧随其后,庞大的身躯顷刻间毁山碎石。
女人避无可避,当即被铺天盖地的碎石掩埋。
粉身碎骨的痛楚席卷全身。
转眼,她又与无数碎石齐齐下落,再次直坠深渊。
在无尽的失重与痛苦中,女人逐渐失知断觉,陷入黑暗。
与此同时,钟韵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