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屉里,长耳兔舒展着洁白的耳朵,四仰八叉地躺着,眯眯眼的表情看起来十分惬意。
“阿玉!是我的阿玉!”李瑶筝一眼认出自家兔子,大喜过望,“它在你这里?我找了它好久呢。”
久到大概不到五分钟。
停电事件之后的第二天早晨她突然发现小背包上挂着的长耳兔不见了,然后晚上下班过来,在03房门前只停留了片刻就被吓跑了。
不过这些事钟韵并不知晓,也没问过竹九,她只是今天见李瑶筝认识夏熠山,心有怀疑,而刚刚一进门,李瑶筝对沙发上那只大兔子表现出来的明显的喜爱,让钟韵进一步肯定了心里的猜测。
而且,社交软件里李瑶筝的头像是一只抱着自己长耳的兔子,经常发的表情包也是同款兔子,很容易就能联想在一起。
接着,钟韵坏心眼道:“我捡到它的时候,它好像被人踩了一脚。”
“啊?是吗?”李瑶筝一阵痛心,急忙拿起长耳兔翻看检查,却只见长耳兔浑身上下干干净净,还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钟韵勾唇:“我把它清洗过了,已经看不到罪证了。”
李瑶筝闻言便要道谢。
“不过,”钟韵双手环臂,状若思索,“我是早晨7点左右在03房门口捡到它的,这个小区的清洁阿姨一般是8点以后才会过来打扫,所以基本可以排除是她踩的。”
李瑶筝有点懵:“?”
“而据我所知,至今为止03房一直空着没人住,不会有人出入,我是唯一一个会路过那里的人,但我一出门就看见它了,确定没有不小心踩到它,所以踩它的人,应该就只有前一天夜里遗失她的人了。”
钟韵的话有理有据,合情合理,李瑶筝很想点头赞同,但她看着长耳兔头顶上的半截挂链。
长耳兔为什么会掉?
李瑶筝后知后觉,抬眸对上钟韵意味深长的眼神,缓缓睁大了眼睛。
这人表面上是在分析“踩兔凶手”,实际上,那话末的指向不就是她吗!
虽然钟韵只字未提那晚停电的事,但她前面说“物归原主”,显然清楚一切。
所以李瑶筝早就已经暴露了!
在钟韵心里,那个瑟缩在黑暗里笨手笨脚不小心撞到头、误以为钟韵是坏人而故意触发报警系统的讨厌的胆小鬼,已经与李瑶筝对上号了!
而且,钟韵那么确定03房没人住,李瑶筝又不住在这,到这里只能是来找夏熠山的,如此看来,很明显那晚她是认错了门。
钟韵对这一切心如明镜,只是没有挑明说出来罢了。
视线落回长耳兔软萌的脸上,李瑶筝尴尬又窘迫,脸热耳朵也热。
阿玉,怎么办,妈妈又蠢又胆小,丑态百出,果然这辈子活该注孤生。
“谢谢你捡到它!”李瑶筝硬着头皮道谢,又可怜兮兮道,“顺便请忘掉那天晚上的事!”
“没什么,不用客气,”钟韵一扫方才的气定神闲,蓦地有些不自在,“我那天……什么都没看见。”
说完,钟韵遮掩似的迅速转身,打开衣柜,在里头翻找。
她的脑海中,竹九幽幽感叹:“命也,运也,要不是有小爷我,你不仅不可能物归原主,此生与李瑶筝的交集,也仅限于那晚黑暗中的匆匆一面。”
钟韵动作一顿:“可是,庄婷过敏住院那天,我在医院也见到她了。”
竹九:“你在医院见到她,是因为你受伤的右手要包扎,但你仔细想想,你的手为什么会受伤?”
“因为章书怡发来的短信,她说她怀孕了,我一时情绪失控……”钟韵说到一半,整个人愣住。
竹九哼笑:“发现了吧?在这个世界,你什么时候情绪失控成那样过?”
自从钟韵五岁时钟兴德去世,她就仿佛失去了泪腺,二十年一次都没有哭过。
然而那天晚上,她癫狂地笑着,泪流满面地砸东西自伤。
可以用一个人压抑多年,一夕情绪崩溃爆发来解释,但钟韵觉得自己本不该如此。
这太不像她了。
“魂穿的经历对你产生了影响,”竹九解释道,“在古代时,你的言行举止虽是按照自己的思维方式进行的,但原身的性格是底色,你也察觉到了,那里的你和原本的你有很大不同。”
钟韵皱眉:“你的意思是,我被原身同化了,所以回来以后情绪波动比较大?”
竹九:“嗯哼。”
也就是说,曾经的这一世,钟韵没有因为章书怡的一条短信就失控自伤,没有受伤她小长假就会回荣城看望外公外婆,不会和庄婷他们一起去东郊游玩,更不会在医院遇见李瑶筝。
原来曾经的她们,是两条相交线,唯一的一次相交之后,便是再也不见。
李瑶筝来到客厅,把长耳兔放进背包,在包里看见一个小小的米色布袋。
这是钟韵的项链。
钟韵将捡到的长耳兔还给了她,她却不能将捡到的项链还给钟韵,为什么呢?
而且这还是遗物啊。
李瑶筝暗暗叹气,她迫切想要了解钟韵,但也明知急不得。
李瑶筝回到卧室,钟韵刚关上衣柜门,见她进来,“一会儿要洗澡吗?”
李瑶筝点点头:“方便吗?”
“稍等一下。”钟韵转身走去客厅阳台。
李瑶筝独自在卧室里四下打量,瞧见衣柜旁的书桌上摆着一台笔记本电脑、一台单反相机和几件杂物。
之前那次两人沿街散步聊天,李瑶筝得知钟韵是摄影师,后来看她的朋友圈却不见几张照片,加之不了解,李瑶筝就愈发觉得钟韵的职业身份很是神秘,这一看到相机,先前的那点好奇就全都冒了出来。
然而钟韵家里完全见不到一张照片或是一个相框之类的东西,李瑶筝自觉不好随便乱动人家的相机,只能暂时按下好奇心。
视线一转,李瑶筝瞬间被相机旁的烟灰缸和一盒烟吸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