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洞？”
薛晗蹙眉思索，先前不曾听说落月谷下边有什么溶洞，县志中也没有记载过，但很快，薛晗便捕捉到记忆中一个极微小的事件。
他曾听说石先让原先是个凿石匠，后来不知怎么就起了兵，又得到了滇王的支持，变成了统治西北郡县的肃王。
难不成，这溶洞中有什么秘密？
想到这里，便问：“陈义，你怎么知道这是个溶洞？”
陈义这才回神，仔细琢磨了一下，才又傻笑着回薛晗问话。
“回将军的话，小的家乡有溶洞，地下就有很多这样的洞穴，里边四通八达的，小的小时候经常钻进去玩，不过小的猜想，大概就是因为下边塌了，才导致的山崩。”
听了这话，薛晗心中松了一口气。
既没找到尸体，又发现了四通八达的溶洞，由此可以推断，沈家二老爷和那个小丫鬟一定还活着。
“干的不错。”薛晗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喝口水，喘口气，待会儿跟我再下去一趟。”
陈义挺直腰板，响亮地应了声：“是。”
薛晗又问了另外几个士兵，得到了下边的大致情形，见云鸾蹲在一旁，手指摩挲着绳索上的黑色泥浆，静默不言，便问：“沈小姐，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
云鸾抬眸看了他一眼，道：“薛小将军，等秦侍卫回来，我也随你一同下去。”
她说的是肯定句，没有询问，便是不容薛晗拒绝了。
薛晗有些为难，“矿道危险，随时都有坍塌的可能，谁知这下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形，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同映玠交待？”
“不会有事的，我能照顾好自己。”
红药看出了薛晗的担忧，道：“小将军放心吧，婢子会随小姐一同下去，有婢子在，小姐不会有危险的。”
薛晗这才勉强答应。
他知道红药是沈之珩的侍女，瞧着容貌普通，却极擅药，身手也了得，遂唤来人，准备下探洞穴的相关事宜。
众人等了许久，仍不见秦朝回来，心中纷纷打鼓，眼看着天色将暮，恐有变故发生，薛晗立即便决定下洞。
这一次下来了不少人，带了足够的物资和火把，陆陆续续地从木筏上下来，云鸾举起火把，望向与四周。
这里果真是一个巨型的石洞，阴风飒飒，里面四通八达，洞顶有石钟乳，不知从哪来的水从头顶的石缝中慢慢渗出，不时滴下，砸得地面凹凹凸凸的都是水坑，一脚踩下去就溅起水花，水声不时在空旷的洞穴回响。
薛晗带领士兵在附近查看，云鸾举着火把在水池边蹲了下来。
她从地上捡起了一小块黑漆漆的石块，放在火把下仔细观察。
红药也蹲身下来，问：“小姐，有什么发现么？”
云鸾丢掉手里的石块，摇摇头。
两人站起来，跟上众人又往前走，越往前走，洞穴越来越狭窄，有的地方只能侧身勉强行走。
云鸾身量虽高，却是偏瘦的身材，下来之前红药给她系上了披风，倒是挡住了这洞里的寒气，只是行走颇有些不便，有两回差点就滑下去了。
薛晗不放心云鸾，便走在她前头，时不时回身来扶她一把。
薛晗年纪轻，是个正人君子，他只伸臂出来，让云鸾搭住他的手臂，好借力攀登。
云鸾初时还有些拘谨，但洞穴内实在湿滑难行，有的地方还结了厚厚的坚冰，有人拉一把总要好走的多。
如此一来，两人虽不怎么说话，却也在黑暗中慢慢达成了某种默契，这一切都被跟在云鸾身后的红药看了个清楚。
她今日跟着四小姐是沈之珩特意安排的，从他回到沈家的那天起，他便不要她在屋内伺候了，反而叫她跟着四小姐。
要说她心里没有一丁点的抵触是假的。
从她被公子从火海中救出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决定要誓死追随公子，如今好不容易等着公子回来，还未在他身边待上几日便被他指给了四小姐，她虽然面上从不抱怨，但心里却也不是滋味。
她初时对云鸾这位沈家的四小姐是极有好感的，可自从知道她设计了公子，她便总有些不痛快——
公子对他这个名义上妹妹总是有些不同的，若她是个心思如纸的小丫头倒算了，可她毕竟经历过男女情事，还是从那种地方出来的，自然知晓一些。
只是这位四小姐，似乎却不如公子想象中那般单纯乖巧。
她很特别，有自己的想法，亦可做到能屈能伸，尤其生了一张颠倒众生的脸——即便行走在这阴冷黑暗的溶洞里，她面上也如美玉一般散发着淡淡的珠玑辉光。
这样有风情的美人，南边倒是少见。
她若有所思地看了云鸾一眼，正瞧见云鸾在低声同薛小将军说着什么，那薛小将军听的一脸认真，面上不动声色，耳尖却是红了大半个。
“薛小将军，不如多派些人手下来，再顺道做上标记，以防找不到回来的路。”
云鸾举着火把照着四周的石壁，“我总觉得这下面好像不太太平，我记得楚统领说过，山崩之时，这支叛军足有千余人，除却抓住的，被石头掩埋的，应该还有一小股人失踪了。”
两人此刻离的很近，少女身上清馨的气味丝丝缕缕地钻入薛晗鼻间，混着这洞内潮湿的水汽，竟如冷香一般。
明知不该，薛晗还是忍不住心猿意马起来。
“除非上天入地，否则这一小股人马不可能凭空消失……薛小将军，你在听吗？”
云鸾见他看着自己发呆，忍不住又唤了一声。
薛晗才猛地回过神来，“……我，我在，还是沈小姐想的周到，我这就派人去做这件事。”
他派人往石壁上划了划痕做记号，又派人回去调人手下来，宽敞之处皆留了人驻守，好在也准备了充足的火把，前边的人一边探路一边在石壁上嵌入火把，如此一来，倒也十分亮堂了。
不过行了一炷香的功夫，便瞧见了前方的坍塌之处，巨型石钟乳断裂成数截，被上面塌陷的山体埋的严严实实。
“这里便是塌陷之处了，一线天正好位于这塌陷地带附近。”陈义说。
众人又行了一段，眼前便出现了岔路口，陈义指着那几个岔路口道：“这边，这边，还有这边我都探过了，越到里边越窄，根本就不能过人，只有这处裂缝，里边是越走越宽敞。秦统领便是进了这处裂缝，才一去不回的。”
众人轮番进入裂缝之中，外面仍旧留人接应，云鸾看着这石壁沉默不语，薛晗走近她，问：“怎么了？”
云鸾指给他看：“你看，这么平整的墙壁，同外边不是一处。”
薛晗拿过火把凑近了看，果真见那断面很新，像是不久前才塌了的，而里边的石壁稍微平整，像是被人力开凿出来的。
不过这处裂缝很快就到了头，根本就不像是能进去人的样子。
陈义也是一头雾水，秦统领这么大一活人还能平白无故消失了不成？
薛晗也有些狐疑，但也没说什么，只是举着火把四处查看。
云鸾不愿放过任何蛛丝马迹，蹲在潮湿阴冷的地面一寸一寸地看过，竟然又让她发现了先前那种黑色的水坑，而那水，却是从石壁后面流出来的。
她若有所思。
众人遍寻无果，薛晗便道：“走吧，我们出去再找别的路。”
云鸾此时正站在角落里，正准备提步，突然发觉脚下好像踩着了什么东西，略一用力，便传来清脆的“咯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