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的界域。
当众人来到这里的时候,看到的只有一个滩如黑泥般物质,以及……
……先一步到达的东方炎。
“炎?!”
“哦,你们来了。”
东方炎淡淡的瞟了一眼众人,随后继续看向地黑泥中漂浮着熟悉的残骸。
“梅比乌斯……想不到她居然会是另一个目标。”
阿波尼亚双手合十,语气中充满了悲悯。
“对面的动作很快,梅比乌斯几乎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杀死了。”
东方炎看着地面上的一摊黑泥般的物质,他蹲下身用手指粘起一点轻轻搓磨,双眼微眯。
在接触到的瞬间,东方炎的身体感受到一股被入侵的异样感觉,体内的侵蚀权能自主发动,像是雄狮面对闯入自己领地的入侵者般,不留情面的将其抹杀。
“不会吧!!蛇姐居然……她不是不会死的吗!!”
帕朵躲在苏的身后,远远的看着那滩漂浮着蛇骸的黑色泥沼。
“是侵蚀的备份做的吗?”
芽衣来到东方炎身边蹲下,同样看着这滩曾经被称为“梅比乌斯”的遗骸。
“应该是……我能感到一种和侵蚀十分相似的侵蚀权能,但是……”
东方炎皱起眉头,那股与侵蚀相近的侵蚀权能中,还包含了一些不属于侵蚀的相似力量。
“……她的力量里面被掺杂了一些其他东西。
……一种与她相近,却与之不同的东西。”
东方炎看向黑泥的一处,芽衣顺着东方炎的视线看去,一串沾染着黑泥的脚印,正朝着另一个界域的某个方向延伸。
“那个方向是……”
“我知道!那是蛇姐的实验室!她一般都在那里面做研究,我以前偷偷去进货过几次。”
帕朵从苏的背后探出头,颇为自豪的说出过去的光辉事迹。
该说不愧是帕朵吗,梅比乌斯的实验室都敢闯,你也不怕放出什么怪物来。
东方炎与芽衣对视一眼,无奈的摇摇头。
“走吧,她既然去了那里,就说明那里有什么对她有价值,或者对【天才】有价值的东西。”
东方炎站起身,看向脚印蔓延到方向。
“不过……我大概已经猜到,她想要的是什么了。”
来到实验室,各种浸泡着崩坏兽器官的瓶瓶罐罐摆放在两边的柜子里,实验室十分整洁,如果不是地上粘着黑泥的脚印告诉众人有人来过,也许众人就会放弃调查这片区域。
东方炎跟着脚印来到一个柜子前,他伸手拉开柜门,出现在东方炎眼前的,是摆放的整整齐齐的实验数据。
东方炎随手翻了翻……
“果然……被拿走了。”
“被拿走什么?”
“人造侵蚀律者的实验数据。”
前文明末期,在第十二律者被封禁之后,梅比乌斯曾经尝试让自己成为类【第十二律者】般的存在,但由于自身和十二律者的力量适应性太差,使得梅比乌斯不得不放弃用肉身尝试。
但不用肉身尝试,不代表不能用其他方法尝试,于是梅比乌斯将这一任务,交给了记忆体梅比乌斯。
而这五万年中,记忆体梅比乌斯确实完成了这一研究,制作出了类似侵蚀之律者的病毒数据。
但……这终究只是人类对于律者权能的粗略模仿,虽然梅比乌斯确实制造出了与【第十二律者】类似的病毒数据,但是这数据却并没有自我增殖与复制的能力。
简单来说,梅比乌斯制作出的,是类似于马和驴杂交后的诞生的骡子,是没有自我繁衍能力,需要人为的复制才能增加其数量的仿制品病毒。
而现在…侵蚀的备份拿走了这份资料,东方炎无法确定,这究竟是【天才】的示意,还是她自己想用这份资料做些什么?
而且……侵蚀备份的力量中所掺杂的那种异样,让东方炎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那个【天才】的维尔薇,也许正在搞一个超乎所有人预料的巨大“惊喜”。
“维尔薇……她到底要做什么?”
苏的眉头紧皱,身为【觉者】的他同样感觉到些许苗头,但现在他所知晓的信息还太少,完全不足以现状与之联系起来。
“炎先生……”阿波尼亚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那声音中带着无尽的悲悯与怜惜。
“时间……不多了。”
“……”
东方炎双手抱胸,沉默站在原地,手指轻轻敲打着手臂。
最终,他像是下定了决心。
“……侵蚀,你跟我来一下。”
“好的,爸爸。”
东方炎带着侵蚀走到一处角落中,伸手一挥,暗红色侵蚀数据形成一道墙壁,将东方炎与侵蚀和其他人隔开。
东方炎用两根手指按在自己的额头上,一道道暗红的数据流从东方炎额头中飘出,在他的手中形成一个立方体。
“给。”
“这个是……”
侵蚀看着东方炎递给她的数据立方,小心翼翼的将其拿在手上。
“这是…我的记忆数据,里面有我所有的战斗经验和实战要领,以及我这40多年的全部人生。
本来我打算等一段时间,把里面的东西精挑细选之后再把它给你,因为有些事情我本不打算让你知道。
但就现在的情况来看……恐怕你要面对跟我当时差不多,甚至更加复杂的情形,我的过去或许能给你一些经验和参考,让你不至于重蹈我过去的错误。”
侵蚀看着手中的数据立方,一瞬间,她突然觉得手中这个数据立方变得无比沉重。
这里面记录着东方炎的一生,记录着他从出生到现在的所有经历与信息,记录着只属于东方炎的生命历程。
他在此刻,将自己的人生全部交付给自己,虽然这多少有些匆忙,但也让侵蚀感受到了东方炎对自己的期盼。
这种内心沉甸甸,却又让人感到鼓舞的情绪,让她理解了何为【信任】。
也正因此,侵蚀的心中涌起了一股强烈的冲动,想要回应这份【信任】的冲动。
于是,她第一次理解了何为【责任】。
“我明白了……。”
侵蚀看着手中的数据立方,缓缓的将它放入自己的胸口。
于是,东方炎的一生在她面前展开,她仔细的品味着,感受着,东方炎人生中的每一丝情绪,每一道思想。
从呱呱坠地时的懵懂无知,在到心怀英雄梦时的年少轻狂,再到长大后对现实,和自己未来命运的迷茫,侵蚀一路品味着,感受着。
随着记忆的不断深入,她开始理解越来越多的【概念】,知晓越来越多的情感。
也是在这个时候,记忆中的东方炎接触到了《崩坏三》这款游戏。
汹涌且复杂的情感伴随记忆涌来,侵蚀体会到了在《最后一课》时,东方炎眼看着姬子坠入虚数空间时的【悲伤】,与对自己的无能为力的【痛恨】。
还有《天穹流星》时,琪亚娜推着炸弹冲上天空【担忧】,与对她的成长感到的【欣慰】。
《天使重构》,《希儿》,《罪人挽歌》,《渡尘》,随着记忆的不断涌现,越来越多的情感涌现,侵蚀在逐渐理解他们的时候,也在不知不觉间沉迷于其中。
然后……她迎来了【千人】的恶意。
作为曾经亲身经历了5d支配剧场事件的东方炎,自然对当时全网对崩三玩家的抹黑,污蔑和辱骂记忆犹新。
也因为如此,消化着东方炎记忆的侵蚀,也是以另一种方式,亲身体验了一遍5d支配剧场。
那种沉重的恶意,以及那铺天盖地的负面情绪,让侵蚀喘不过气来的同时,也理解了被恶意压迫的【绝望】。
也正是因为这些极度压抑的负面情绪,当东方炎的记忆来到《薪炎永燃》的那一刻,侵蚀也体会到了那份深入灵魂的感动与救赎。
她跟随着东方炎的记忆继续前进,在看完了《阿波卡利斯如是说》后,故事来到了她熟悉的往世乐土。
就在她思考着,自己会以什么样的姿态出现的时候,她听到了熟悉的话语。
“爱莉希雅……她死了。”
“咔!”
侵蚀裂开了。
尤其是看着代表着爱莉的角色图鉴裂开的时候,侵蚀更是感觉自己天都塌了。
“不会是……我吧?”
侵蚀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因为游戏中的自己一直都没出现。
而事实证明,她的预感是对的。
【“嗨,感觉如何~?”】
当看着游戏中的自己出现,并模仿着爱莉的语气,亲自说出自己吞噬了爱莉的时候,侵蚀差点没当场背过气去。
而在后来,她看着游戏中的自己将英桀们一个个消灭,再到东方炎不得不亲手控制着自己,杀死了格蕾修和科斯魔的时候。
侵蚀第一次觉得,自己还是死了比较好。
为什么……自己能干出这么畜牲的事啊!!
好在,最后的结果是爱莉在芽衣和众英桀的坚持下,成功复活,并消灭了游戏中的自己。
“被爱莉杀死吗……好像也不错的样子。”
侵蚀对于游戏中自己的死法很是满意。
侵蚀继续顺着东方炎的记忆前进,她见证了终焉之战,见证故事的结尾。
然后……记忆的画面突然变成了一片漆黑,隐隐的她能听到车辆引擎的轰鸣,与寒风的呼啸。
随着记忆中的东方炎再度睁开眼睛,周围的景象开始浮现,她看了许多年幼的孩子,而东方炎也变成了11岁的外貌。
【“这是……哪?”】
故事的开头,想要改变悲剧的少年来到了这个世界,但世界却给予他最冰冷的现实,将他从“能拯救一切”的幻想中打醒。
侵蚀感受着这段东方炎心中最黑暗的记忆,那些痛苦与对现实的无力,一次次摧磨着少年的心性。
现实磨去了他的自负,灭去他的幻想,却唯独没能让他放弃对美好的向往。
直到他从死亡中褪去人类的躯壳,化作狰狞的怪兽,他也始终坚持着自己内心的意志。
但即便已经舍弃人类孱弱的身躯,他也依旧没能改变悲剧的发生。
侵蚀看着东方炎,在这个世界上一点点的留下自己的痕迹,一点点的用自己的力量,去做出那一丝丝微小的改变。
她看着东方炎阻止西琳杀死拉格纳,改变长空市300万人的命运,吞噬了蚩尤,帮幽兰黛尔恢复记忆,觉醒天元之力,改变了温蒂的命运,救出了希儿,治好了姬子的身体。
但就在侵蚀认为一切都会好下去的时候。
黑炎出现了,过往的痛苦终究还是追上了他,在东方炎的心上留下了名为“温蒂”的疤。
她看着东方炎与“自己”厮杀,看着东方炎接纳自己的过往,成为了如今的模样。
接着,东方炎的记忆来到了乐土,来到了自己降临于世的那一天。
但……也许是看见了原剧情中发生的事,侵蚀第一时间居然有些抗拒自己的出生。
也因此,她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问题,为什么东方炎在知道她的到来,会给往世乐土带来灭顶之灾后,并没有选择趁她弱小的将她抹除,而是选择抚养她呢?
而记忆中的小识,代替侵蚀说出了这个问题。
【“我说,既然这家伙这么危险,你为什么不直接把她除掉,而是要把她拉到我们这边来呢?”】
侵蚀格外紧张的看着记忆中的东方炎,她有些害怕,但又有些期待东方炎的回答。
于是,在侵蚀紧张的目光中,东方炎面带笑意的点了点小识的脑袋。
【“她不危险,她只是很容易受到刺激,所以需要一个安稳的环境来成长。”】
【“我相信只要好好教育她,她会是一个所有人都喜欢的好孩子,我看得出来,她的本性并不坏。”】
东方炎看向自己的手中,刚刚被带出虚数空间,对一切都懵懂无知的侵蚀,正静静的待在他的手心。
“……爸爸。”
侵蚀看着记忆中东方炎温柔的笑容,温热的眼泪不断流下,即使在看到原世界中自己做的事,依旧愿意相信自己可以被拯救,并给予自己关怀与爱。
侵蚀感觉自己的得到了救赎。
“能和你相遇,能成为你的女儿…真的是…太好了。”
侵蚀的身体中,那缓缓消散的数据立方中飘散出一抹暗红的光,融入了侵蚀的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