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
“呃…”
“咩…”
“啊…”
“哇…”
“喋…”
……
一个个败退的士兵们“哆瑞咪发嗦啦西”,像是乐钟一样发出临终叫声。
在这片你退我追的战场中,为首的正是阿兹莫德,它骑着一匹花斑白马,身着一副铁甲目光盯着前方。
此刻的它眼中尽是混乱的敌军之中护拥的一头巨型肥猪。
十六个黑袍打扮的仆从死命地抬着它向前跑着,几个忠心地护卫迎面向着追赶的矿工们拼命阻拦着。
即便如此,也只是让它从山脚逃到了远一些位置。
当看见那名手持铁剑,铁剑直直地指向天空的骑士抵达近前时,这些仆从们扔下担架一样的坐轿跑了。
“山贼大爷,饶了我吧!”
法尔斯英跑了十来米后,匍匐在地上疯狂地以头抢地。
“饶了你?去地下问问被你压迫剥削而死的人,看看他们饶不饶了你吧!”
阿兹莫德满脸怒容死死地盯着他,额头上青筋暴起,嘴唇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着。
它的右手紧紧握住那柄铁剑,手臂肌肉紧绷,准备将这把剑狠狠地劈向他。
“啊!不要啊!”
被阿兹莫德的杀气吓得呆坐在在地上的法尔斯英瞬间湿了大片。
“麻的,真是废物,就这种家伙也配当领主。”
阿兹莫德瞥了一眼那衣着华贵的法尔斯英伯爵,随后厌恶地摇了摇头。
“哥布林大人,让我们来弄死他!”
跟着马匹后面的矿工们将这位昔日高高在上的大人物给团团围了起来。
看着那些愤怒地矿工们不断用拳脚招呼着他,阿兹莫德满意的哼笑了一声,随后骑着这匹战利品朝前继续冲去。
“我命由我不由天!”
骑着马跑在最前面的它再次发出了一声震响的高呼。
回应着它的,不光是几只哥布林“林林!哇哇!”的吼叫,还有让它同样心神震撼地齐呼。
“我命由我不由天!”
听着别人跟着自己喊着口号,感受着这股气势带来的力量,此刻的阿兹莫德的姿态无比自信,向外透露出一种神气。
一边冲散着企图临时结阵顽抗的士兵们,阿兹莫德一边高呼着口号朝前冲去。
喊着喊着,跑着跑着,身后的矿工们的喊声开始变得虚弱了许多。
这句口号似乎有些太长了些,根本不适合长距离冲锋时使用。
有没有简单一些的口号,比如两个音字的…
“我该喊什么好呢?”
阿兹莫德摸了摸那不存在胡须的下巴,细细思考着。
它突然灵光一闪:“我可以喊…”
“西…拉!…乌拉!”
差点喊错了…
“乌拉?”
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是一群冲锋的矿工们很快跟着前方高呼了起来。
“乌拉!乌拉!乌拉!”
这句口号仿佛拥有一种神奇的魔力,它像一道明亮的闪电划破黑暗的夜空,让呼喊它的人浑身感觉每一个毛孔、每一滴血液都像火一样在剧烈地燃烧了起来。
三句“乌拉”只耗“我命由我不由天”一半不到的气力。
阿兹莫德紧跟着那前面几十名骑兵的方向不断追去,而那些拼命溃逃的步兵就交给了手下那些满是怒火的矿工们。
很快,在前面的它就发现了一座高大的灰色砖墙,在那砖墙下有道敞开的大门。
“乌拉!”
“妈呀!别追我啊!去杀他们啊!”
“来杀我们?莱斯队长,你可真不是东西!”
“你不要过来啊!”
守城的十几个士兵哪见过这种惊天动地的大场面,他们先是眼睛眨也不眨的愣住,随后以惊人的手速脱去铠甲和里面的军服,头也不回地往城里跑了。
“跑什么?回来啊,快关城门…”
“啊…”
那名跑得最快地骑兵小队长连话还没说完,阿兹莫德的铁剑就让他首尾分离了。
阿兹莫德打着马在街道上缓步地走着。
这是它第一次看到这个世界人类的城池。
一栋栋两层的石头房子,一条条铺满石头的碎石板路,一块块还算整齐划一的民居。
上一次它只是作为押送的队伍侧过头,远远地眺望了一下这座城池。
没想到,居然还有带着人马杀进来的一天。
此刻面前的每家每户都开始紧闭起来,面前不远处还有很多人类平民正慌慌张张地奔走着或者钻入房中。
看着很多都没怎么收拾的摊位和一地的杂乱的物品…
细细欣赏了一阵这座领地城池的内部风景后,阿兹莫德的目光又盯上远处一座城堡。
进城的矿工们停在了它的身后,简单的停滞了一会儿后,一群人就纷乱地跑到它的面前,捡起地上的瓜果蔬菜还有摊位上的食物疯狂的胡吃海塞起来。
“不许扰民,我们是正义之师,是为了消除压迫为了生存而战!
我们或许现在衣衫破烂不堪、肚子里没有饱食,但我们身上有着对正义的渴望。
大家伙儿随我冲进城堡,在那里有我们被夺走的东西,那些才是属于原本属于我的东西,而不是现在你们面前地上的这些!”
“给我把东西放下!”
阿兹莫德高高地举起那柄铁剑,发出命令般的嘶吼。
它的嘶吼声尖锐狠厉,但声音中也透露出一些威严和霸气,听到声音的矿工们短暂一愣后,犹犹豫豫地将捡来抢来的东西放在了地上,随后在它的命令下朝着城堡冲去。
在向前的人流中,阿兹莫德看到了隐秘的杂物角落里忽然掀开了,在那漆黑的密室里钻出来了几个身型单薄的人,他们捡起了几根细小的木棒,加入了矿工的队伍之中,拼了命跟着向城堡跑去。
两旁道路上有部分胆大好奇的居民正撩开窗户,用着细小难以察觉的缝隙偷偷看着自己这边。
数十道好奇疑惑的目光正暗暗聚焦在这位骑着黑斑白马身上的奇怪骑士。
“它好奇怪啊,它好像不是人啊…”
“它是绿色的,从来没见过呢…”
头盔里伸出着两只长尖的绿色耳朵,盔甲下露出奇怪的绿色手臂,它的声音也很刺耳难听。
阿兹莫德垂首看了眼牵马的左手露出的绿色手臂,又看了眼自己那沾满鲜血的铁剑,随即抬首,向着可能有视线地窗缝回视而去。
它大声道:“我是哥布林一族的阿兹莫德,今日这不是造反,也不是为了别的,就是要活下去!”
“我们是从南边的矿洞里逃出来的可怜人,每日忍受着二十小时的劳作,被这里的领主法尔斯英残酷的剥削与压迫着,在那座漆黑不见天日的矿洞里,倒下了无数我们哥布林一族的同伴,也同样倒着与你们一样的人类!”
“它法尔斯英肥胖如猪的体态,是盘吸了多少我们哥布林一族、矿工和你们这些领民的血肉!它卢福家族的富贵,是吸了多少民脂民膏!”
“哥布林一族的这么厉害吗?”
“要不要跟他们干啊…”
“你们要是有胆的,就跟着我们一起打进城堡,把原本属于咱们的东西——夺回来!”
阿兹莫德咽了咽有些发痛的嗓子,聚精会神地提着眼睛紧紧盯着那些紧闭的房门。
许久后,也是压抑许久的城池居民们家中有了些砸锅摔碗,争吵的动静。
很快,一些年轻人拿着各式样的武器冲了出来。
这条寂静的街道中,终于有了动静。
“好!”阿兹莫德喉咙一噎,满意地点了点头
它挥了挥刀,咧嘴一笑,又继续喊道:“光明的未来是由敢于抗争的人驱散黑暗得来的,不是天降的!想要生活在明媚的阳光下!就要拔掉头顶那些霸着阳光的杂草们!”
“我们只要团结一心,攥紧拳头,就能砸死这些吸血的蛀虫!”
“我受够了!我要拿回被那一家子肥猪掠走的东西!”
“反抗!跟狗伯爵拼了!”
“杀呀!”
很快,愤怒的呼喊声变得越来越大,一个个面目愤怒地百姓聚集在了卢福家族的城堡下方。
卢福领伯爵的几十个妻妾、女儿们匆匆地卷收着物品,准备遁逃。
他的长子卢福·兰克和次子卢福·维希看着这泱泱大片的山贼,那满是肥肉的红润脸庞吓得煞白。
父亲好端端地带大兵去剿匪,这怎么半天不到的功夫反让山贼打到城堡下了?
“混账,这没用的便宜老子,剿贼剿到城堡下来了。”
回过神的兰克开始派令剩下的家仆和卫兵们开始在城楼上防守起来。
他的弟弟维希,在哥哥兰克就这么一安排的功夫里,已经换上了件红色的长裙戴上了顶卷曲的假发,准备从后门逃命了。
“领地是哥哥的,我玩什么命啊!”
自从第四任领主卢福·拿博略内病逝后,整个家族的人除了一个参加王室会议的远房代表,其余的人个个都是上了二百六十斤的巨汉。
没办法,早餐是摆的满满3.7米的长桌的精致菜肴,也不多,也就二十七种硬菜,四十种小食。
午餐是四十八种各式料理,六十六道甜品。
晚餐就稍微豪华一些,八十八道荤素搭配的美食,一百道甜品,三十种汤。
夜宵,规格就是午餐的一半规格,毕竟吃太多不利于睡眠。
夜宵省下来的钱嘛,就做做慈善吧,就给我可怜的孩子买点衣服、宝石好了…
对了再花个几百万金币在城西修建一个顶级园林盎春之园。
还有夏园、秋园、冬园…
出门是马车,马车挤不进去,就让人做出一款十六人抬的人力架子。
路是不可能走一点的,饭是不能少吃一餐的。
在尝试了几次进攻后,眼见缺少器械,阿兹莫德选择改道进攻百姓口中的盎春之园。
…………
就在山贼叛乱发生的同时,消了口气的兰克派出了几只隼鹰向着邻近的温特尔领,卡里恩德行省的总督,驻守王国南方边境的皇家直系卫团白鸟骑士团发出了求援。
总督派出了苍蔷薇骑士团雅夏团长率领第一分团三百人,温特尔领士兵五百人,白鸟骑士团五百人,合计兵力一千三百人合力进剿卢福领的山贼。
三月十四日,哥布林与领民起义的第三天中午,也是这一天,夜第一次来到了迪斯兰城听到了所谓的叛乱之事。
……
千人的大军浩浩荡荡,他们身着精良整备的铠甲,全副武装,向着这座名为欧黎的城池开进。
为首的女子身着一身精良的白粉色银钢甲,随着她眼睛一睁一闭,手臂一扫,一道巨大的焰浪瞬间冲垮了这道层层加固的南墙大门。
大军也浩浩荡荡地冲了进来。
那名女骑士身着的白粉色的精良银钢铠,铠甲的质地光滑如镜,闪烁着银色的光芒。
她的面庞轮廓有致,眼睛大而明亮,肌肤白皙如雪,宛如玉雕般的五官散发着高贵的气质。
她的身材高挑而匀称,骑在一匹白色的骏马上。
她流利地舞动着一把银剑,经过的百姓的身体随着她的手起刀落而分为两半。
短短的时间里,这条街道里多出了十数具尸体。
而她的身后,是百名身着颜色稍暗盔甲的女骑士。
……
代表“色”的苍蔷薇第一骑士团,代表“利”的温特尔领援军,代表“名”的白鸟骑士团此刻三股势力正沐浴在明媚的阳光下,凶残的对着街道上四乱奔散着地民众们不断砍杀。
苍蔷薇骑士团对于山贼的定义很简单,衣着褴褛者,面目丑陋者,当街不避者。
五只哥布林遵从它的吩咐前去阻拦为首最为凶残的那名女骑士。
看着几只绿色的小怪物,她有些厌恶地皱起眉目。
这是什么恶心的生物?
但是仅仅数秒的功夫后,它们连同着拿着武器乱窜着的矿工们就被她随意斩杀了。
斩杀完山贼和绿色的小怪物后女骑士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人群中那名有些气场的黑斑白马骑士,她的眼里透露出一种凛冽的杀意。
仅一秒后,阿兹莫德又瞬间瞬身颤栗起来,一种浓烈的杀机袭来。
阿兹莫德气得含泪咬牙切齿,可是忠于它的也不过是一群身体瘦弱的矿工们,还有几只还活着的绿色哥布林。
现在的自己根本抵抗不了这支人数众多、又强大的人类军队。
强烈的本能告诉它只能逃命…
最后靠着最后几只哥布林们的舍命,阿兹莫德带着十几个矿工逃回了矿洞里。
这一趟的战利品只有区区几件女人的华贵衣裙。
咦,为什么我要捡几件这样的衣服回来呢?
难道说,我竟然有着不为己知的女装辟吗?
摸着并不存在胡须的绿色下巴,阿兹莫德拿定了想法。
回过头,喘息完毕的阿兹莫德望着同样气喘吁吁的十几名矿工,心情有些悲落。
自己脱下面具,换来的效果反倒是这些不了解自己的人类恐慌溃散,自己的绿色面容根本不被人类所认可…
没有资源,绿色的哥布林们根本发展不起来。
想要拥有几万的数量,需要牺牲上千个…
不行!我不可以这样做!
内心深处强烈的道德感在不断谴责着自己的灵魂。
也没有地盘啊,根本没办法屯田造械,练兵养兵…
阿兹莫德的绿脸慢慢垮了下来,苦涩到了极点。
不过还是有些“好消息”的,洞穴里又有十几只绿色的小哥布林。
看着这群绿色的小哥布林,阿兹莫德眼睛呈绿色时脸上苦涩悔恨,眼睛变成灰色时脸上振奋提气。
……
夜晚,一群矿工们神色黯淡又有着几分紧张的拿着小块的面包舔着半碗稀寡的汤水。
在他们的身旁坐着十几只举止膈应的绿色哥布林。
本就不高的忠诚心正在不断下降,白天的死亡与惨败也让他们的士气低冷到了极点。
晚饭过后,十几个人里逃得只剩了四个了。
漆黑的夜空,寂暗无月…
洞穴的黑暗深处,阿兹莫德的面目狰狞至极,一双眼睛猩红可怕。
它像是弹射慢慢站起来了,动作僵硬地开始踱步,很快它就停在了几名呼呼大睡的人类面前,在它身后的是十几只同样眼色猩红可怕的小哥布林。
随着数道凄厉的叫声过后,洞穴中再没有一个活着的人类了。
为什么我会做出这么可怕的事,为什么啊!
难道说在无月之夜里我只会伤害那些非同族的生物吗?
苍天啊,你为什么不给一个让我和哥布林一族沐浴在阳光下的机会啊?
为什么不给我一个逐鹿霸业的机会啊!
我不甘心啊!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一片黑暗中,阿兹莫德的灵魂用着奇怪的视角看着自己不断做出暴行,可却完全不能控制一点身体。
它的精神好似慢慢崩溃,不断抽搐颤抖着…
“我想了想,哥布林大人,我们还是想要跟你一辈子…”
几名人类男女矿工有些不好意思地打着火把,窸窸窣窣地朝着洞穴入口走了进来。
快走啊…
阿兹莫德的身体颤抖着,在内心不断发出呼喊,可是爪子却直指着这群摸黑探索矿洞道路的人们。
我不想…再杀…人了…
求求了…
可回应它的,却是身体不断发出邪恶疯狂的嘶喊。
不过正当它即将扑向这群人的时候,洞穴里突然有了一阵粗哑的号角声。
听着声音,它的身体渐渐安静了连同着十几只哥布林一起慢慢睡着了…
滚啊…
一觉醒来,就看见几只绿色的混蛋小哥布林正添着自己,一只还试图从它那平如木板的身上吸点好的,还有大脑袋钻到自己麻布裤…裙下添…
阿兹莫德一脚将它踹开,然后抬起头看着面前的一只土黄色的哥布林老者。
“爷爷…你居然没死啊…”
“阿兹莫德,你还好吧?”
两只哥布林简单的问候一下后,阿兹莫德不舍的对一众人类下了遣散的命令。
“哥布林大人…”
几名人类端着鹅蛋大的金子不舍的望着它,随后在它催促下慢慢离去。
很快,阿兹莫德也带着人离开了矿洞,在哥布林长老的建议下,绕开了城池走山林小路钻入了黎明山脉。
所有人离开的一小时后,法尔斯英率领苍蔷薇骑士团的女骑士抵达了这座矿洞,又过了一小时后收复了这座矿洞。
卢福领的黄金矿第一次暴露在了其它贵族的面前,它的虚弱也暴露了…
当日夜里,阿兹莫德袭击了塞法迪村,报复了并带走了哥伦布娜。
它开始在黎明山脉里拦截各个领地的商队,也将一头走私女奴的臃肿残暴的商队管事吊死在了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