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恭送皇上。”
在皇上背影消失后,商贵妃便起身,让便宜儿子支走了元阙,她则握住谢清杳的手,走进大殿。
商贵妃问:“陪本宫和婉姐姐坐一会儿,谢小姐不介意吧?”
“是小女的荣幸。”谢清杳扶着商贵妃坐下,两人在婉妃的牌位前,说起了话。
商贵妃染上了醉意,她道:“本宫进宫时,婉姐姐已经有了身孕,她性子开朗,又温柔善良,可本宫知道,婉姐姐不高兴,为了皇上,身居深宫,在元阙八岁时,她便中毒撒手人寰了,本宫调查了十年,却仍未找到凶手。
自那以后,元阙一直闷闷不乐,性情也愈发不稳定,五年前,他在本宫眼皮子底下,却又中了毒,幸好,有你母亲。”
说到这里,她很是感激。
要不是东靖侯夫人,她差一点儿连婉姐姐的儿子都守护不住。
谢清杳道:“静王很久都没有发病了。”
她想,素未谋面的婉妃娘娘以及商贵妃很高兴听到这个消息吧。
商贵妃嘴角勾起,乐呵道:“哎,果然啊,爱能治病。”
天色渐晚,宫门快要落下了。
商贵妃不舍得一路相送,她把小金库塞进谢清杳手里,她觉得要是婉姐姐在,一定也会这么做的。
她哽咽道:“清杳,别拒绝本宫,让本宫为婉姐姐再做点什么吧。”
谢清杳眼眸又湿润了,她屈膝:“小女多谢贵妃娘娘赏赐。”
商贵妃凑近,眼睛闪烁着亮光,她轻声道:“记得你答应本宫的事情。”
谢清杳耳尖一红。
“是,小女先告退了。”
裴元阙弯腰,将她抱上马车。
她回头时,还能看到贵妃娘娘眼中的笑意。
谢清杳拘谨道:“你我二人,尚无关系,大庭广众之下,做出如此亲密之举不太好…”
裴元阙似笑非笑地问:“不在大庭广众之下,就可以吗?”
“静王殿下竟如此喜欢调戏人吗?”谢清杳小脸一垮,不想理他。
裴元阙道:“本王以后一定注意。”
谢清杳让马车停在侯府巷口,也不管静王是不是生气了,带着花蕊就溜进侯府了。
马车停了一会儿,才驶离。
侯府静悄悄的,谢清杳问了母亲,华云说喝了药睡下了,她没去打扰,回了西院,花蕊为小姐拆下簪子。
花蕊道:“小姐,这发簪真的好漂亮。”
“是啊。”谢清杳望着发簪出神,想到与贵妃的约定,心里忍不住泛起涟漪,她算是被静王的家人认可了吗?
这世上,什么都有对错,唯有喜欢找不到平衡。
对裴元祁的恨意,不能怪在静王身上。
不可重蹈覆辙,并非拒绝一切情感,不敢直视内心。
而是,先爱己,后爱人。
花蕊见小姐将贵妃赏赐的银钱与静王给的小金库,锁在一起,“您快掐奴婢一下,这么多钱,就好像在做梦似的。”
谢清杳捏捏她的脸。
突然,想起一件事,看着手边上未完成的画作。
她道:“我与陈公子的关系,不易再见面了,明天,你拿着银子去一趟画铺。”
一大早,花蕊便撑伞去了画铺。
掌柜正在门口左顾右盼,看到花蕊,忙请进来,问:“谢二小姐呢?”
“小姐没来,让我给陈公子带句话…”
“陈公子就在楼上。”
花蕊被带去了厢房。
陈子烨眼神疲倦,听到动静,站起身,看到花蕊后,往她身后看去,没再等来心心念念的人。
那日在府里匆忙。
他想再说清楚些的。
“谢小姐,是有事耽搁了吗?”
花蕊欠身:“小姐让奴婢给您带句话,她学艺不精,不打算作画了,不过小姐感念陈公子雪中送炭之情,该履行的赔偿,她一分不差。”
说着,她解开荷包,露出银钱。
陈子烨万念俱灰,他道:“她还说什么了?”
花蕊摇头,“没了。”
陈子烨将银钱还了回去,他道:“合同上,没有这一条规定,不用赔偿,你回去告诉谢小姐,她若还愿意作画,我的画铺永远为她敞开。”
花蕊福身离开。
昨晚下了一夜的雨,谢清杳多睡了一会儿,花蕊出门了,她自己动手打扮,出了寝屋,却很不对劲儿。
“影谨。”她轻唤。
可没有人出来。
她心底一沉。
还没迈出西院,就被侍卫拦住了。
谢清杳冷呵:“你们是谁?为什么拦我!”
侍卫道:“奉侯爷之命,封锁侯府。”
府里出事了?可母亲为何没有通知她,就连华云和华兰两位姑姑都没来提醒一句,谢清杳故作试探。
“大胆!竟然敢封我的院子,信不信我让母亲打你们的板子!”
侍卫为难,小声透露道:“二小姐,夫人早上就吐血昏迷了,府医说,是中毒了,您别为难小的,小的也是奉命行事。”
很快,谢清杳就意识到了不对劲儿。
要只是简单地封锁院子,为何影谨也消失了。
“小姐!”花蕊跑回来,脸色惨白。
她想进来,但被侍卫拦着。
谢清杳拿出二两银子递给两人,“她是我的婢女,还请两位通融一下。”
花蕊进来,便扶着谢清杳去了寝屋。
她紧张道:“府里大门紧闭,奴婢是从狗洞里爬进来的,奴婢意识到不对劲,就留了一个心眼,说是大小姐身边的人,那些人竟然没抓奴婢,之后,奴婢听到了惨叫声,趴在东院的墙上,却看到夫人身边的两位姑姑,被言行审问。”
谢清杳闻言微哽,“母亲出事了,肖荷想害母亲!”
花蕊着急道:“怎么办,门口有两个侍卫看着,影谨也不知去向,我们两个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
谢清杳抽出枕头下的匕首,藏在袖口处。
“先把他们打晕!”
片刻,花蕊端着托盘,从厨房出来,笑道:“两位大哥辛苦了,喝碗甜汤休息休息吧!”
就在两人走神时。
谢清杳抄起花瓶砸在其中一人头上。
另一个人想要喊,却被从天而降的影谨用手劈晕。
“影谨,你怎么受伤了?”
府里那些侍卫怎么能奈何得了影谨?
花蕊拿出药箱,给影谨包扎。
影谨道:“侯府暗卫发现了属下的踪迹,对属下进行了追杀,属下怕伤到小姐,便引到不远处的竹林,让小姐担心了。”
谢清杳指尖深深陷进掌心,脸色苍白:“影谨,你去找静王殿下!”
“是!”影谨运功,踩着砖瓦,飞身离去,却又不小心引来了侯府暗卫,那些暗卫从四面八方围剿着。
每一个人都下了死手!
谢清杳假扮打水丫鬟,混进主院,这时,门开了,她赶紧低下头,余光瞥见父亲从寝屋里出来。
她紧紧握拳。
父亲,您真的这么狠心吗?
趁着没人的空档,她推门进了屋里,门窗紧闭,空气不易流通,而正在点燃的香里,就含着迷香。
长期吸入,无论如何都醒不过来!
她替换了迷香,又将薄荷甘草药水滴在手背上,让母亲闻着。
“母亲?”
林岚大口喘着气,声音微弱:“杳儿,肖荷对我起了杀心,你快走,去找静王,他会庇护你的。”
“母亲,我不会走的。”谢清杳定了定神,她给大夫人把脉,松了口气,是寻常的毒药,来之前,她就已经带了解药,“我一定要救你。”
门外传来脚步声。
林岚着急道:“杳儿,快藏起来。”
谢清杳只能藏在衣橱里。
下一秒,就传来了肖荷的声音。
“哟,夫人,你醒来了?”
林岚眼中满是恨意,可她连抬起胳膊都那么费劲,杳儿也在屋里,还没有脱离危险,她必须要冷静,“肖荷,你想干什么?”
肖姨娘得意道:“夫人,妾身只是在帮你尽一个母亲的责任。”
林岚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大小姐有不足之症,需要夫人牺牲,才能好全。”肖姨娘命丫鬟准备好了匕首和木桶,“只是辛苦夫人要把血方干了。”
衣橱里,谢清杳正要推开橱门出来。
就听到母亲找好了理由。
“我身子已有毒素,若是莲华喝了我的血,那必定会中毒身亡,蠢妇,你想干什么?”
肖姨娘犹豫了,“你没骗我?”
林岚挣扎了几下,却无力起身,她闭上眼睛道:“我骗你干什么?莲华可是我的女儿。”
但肖姨娘根本不在乎。
大夫人不行,不还有她女儿吗?
“夫人有话要问妾身?”
林岚眼神一沉,“你如此对我,就不怕侯爷知道了,治你的罪?”
肖姨娘笑意盈盈,眼底却尽是狠厉:“你中毒的事情,就算侯爷知道了,妾身也会将其推到谢清杳身上,侯爷宠爱妾身,定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不要脸…”
“多谢夫人夸奖,您就在这里等死吧!”
肖姨娘笑脸突然冷下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林岚自嘲:“我以为是侯爷下的毒。”
“就算不是父亲下的毒,那也是他纵容的结果。”谢清杳握住母亲的手,她不舍地道,“您在这里等我,我去找人。”
她从窗户翻出去。
林岚看着冷静聪明的女儿,苍白的嘴唇勾出弧度,能有这么优秀的女儿,就算死也值得了。
“杳儿…”
寿春院,生怕惊动了老夫人,没有侍卫拦着,谢清杳很快就进去了。
谢老夫人听了此事,皱起眉头:“你真是疯了,怎么可能会有如此荒唐的事情?赶紧离开这里,老身不愿听你编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