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令一下,整个黑虎纵队控制下的辽西大地,仿佛一夜之间苏醒过来。
各县的赤卫大队、各区的赤卫小队,如同被注入了兴奋剂一般,纷纷行动起来。
这些队员们,大多是本地人,对家乡的一草一木都了如指掌。
他们穿着五花八门的衣服,有的甚至还扛着锄头、扁担作为伪装,腰里掖着手榴弹,枪支则巧妙地藏在柴草堆、粪筐里。
“听说了吗?纵队给咱们松绑了!让咱们放开手脚干他娘的小鬼子!”
一个刚领到崭新三八大盖的年轻队员,兴奋得满脸通红,对着同伴比划着。
“那还等啥?东头炮楼那几个二鬼子,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
晚上摸过去,给他们来几下狠的!”旁边的老队员,则显得沉稳许多,眼里却同样闪烁着战斗的光芒。
建仓县城外,某个不起眼的村落里。区小队长老王,正唾沫横飞地给村民们讲解着日军的“三光政策”。
“……乡亲们,小鬼子这次是真急眼了,要下死手了!
他们要烧咱们的房子,抢咱们的粮食,杀咱们的人!这日子,还能过吗?”老王一拍大腿,声调提得老高。
底下坐着的老老少少,听得是义愤填膺。
一个豁牙的老汉颤巍巍地站起来:“王队长,你放心!只要你一声令下,咱们就是砸锅卖铁,也跟小鬼子干到底!
他们要来烧,咱们就先跑,让他们烧个空!他们要来抢,咱们就把粮食藏到山里去,让他们抢个寂寞!”
“对!跟他们干!”人群中响起一片附和声。
赤卫队的宣传工作,进行得异常顺利。老百姓对日军的残暴本就深有体会
如今一听敌人要变本加厉,更是同仇敌忾。坚壁清野、组织撤离的动员,几乎没遇到什么阻力。
与此同时,针对日伪军的袭扰作战也全面展开。
黑山口据点,是日军在建仓县东部的一个重要支撑点,驻扎着一个小队的日军和一个中队的靖安军。
这天夜里,据点里的日军小队长正在跟靖安军中队长喝酒吹牛,突然,据点外围响起了零星的枪声。
“八嘎!怎么回事?”日军小队长酒意顿消,一把抓起指挥刀。
“太君,太君别慌,可能是土八路的游击队,想来打秋风的。”
靖安军中队长倒是见怪不怪,“就那么几杆破枪,成不了气候。”
话音未落,几颗手榴弹呼啸着从黑暗中飞来,准确地落在了据点的机枪工事旁边。
“轰!轰!”
爆炸声中,机枪哑了火,伴随着几声凄厉的惨叫。
“敌袭!敌袭!”据点内顿时乱作一团。
日军小队长气急败坏地指挥士兵还击,但外面打了几枪就跑,根本不跟他们纠缠。
等他们组织起队伍追出去,连个鬼影子都找不到。如此反复几次,搞得据点里的日伪军疲惫不堪,夜不能寐。
更让他们头疼的是,通往据点的电话线,隔三差五就被剪断;
运送给养的马车,走到半路冷不丁就会从路边射来几发子弹,打死拉车的马匹,或者干脆连人带车一起掀翻到沟里。
一时间,辽西走廊沿线的日伪军据点,都感受到了这种无处不在的压力。
那些原本以为可以高枕无忧的伪维持会会长、汉奸地主,更是惶惶不可终日
生怕哪天夜里,黑洞洞的枪口就顶在了自己的脑门上。
葫岛,日军第四十七师团残部指挥所。
渡边正夫的继任者,新到任的师团长坂田少将,正对着一份份关于各地据点频繁遭到袭扰、物资补给困难的报告大发雷霆。
“废物!一群废物!”坂田少将把手中的铅笔都给掰断了
“连几个土八路的泥腿子都对付不了!大日本皇军的脸都被你们丢尽了!”
旁边一名作战参谋小心翼翼地说道:“将军阁下,这些黑虎纵队的赤卫队
虽然装备不如正规军,但他们熟悉地形,行动飘忽
而且……而且得到了当地民众的广泛支持,我们的大部队一动,他们就消失得无影无踪,防不胜防啊。”
“民众支持?”坂田少将眼中闪过一丝狰狞,“那就让他们知道,支持这些暴徒,是要付出代价的!
梅津司令官阁下的‘净化作战’计划,我看是时候提前在辽西地区全面铺开了!
我要让这片土地上,再也长不出支持黑虎纵队的‘杂草’!”
他并不知道,他即将面对的,不仅仅是神出鬼没的赤卫队,还有一个早已洞悉他们计划
并做好了充分准备的林楚生。一场围绕“焦土”与“反焦土”的残酷较量,即将在辽西大地上展开。
而此刻,远在新京的林梦生,在成功送出那份关键情报后,心中虽然稍定,但并未放松警惕。
她知道,梅津慎之介绝不会善罢甘休,她必须继续潜伏,为弟弟,也为千千万万在日寇铁蹄下挣扎的同胞
搜集更多有价值的情报。她每日依旧一丝不苟地处理着电文,只是那双美丽的眼眸深处
多了一份常人难以察觉的坚定与忧虑。她不知道,她的情报,已经为黑虎纵队争取到了宝贵的预警时间。
坂田的命令,如同一道催命符,迅速传达到了辽西前线的日军各个作战单位。
伴随着“特殊技术顾问”的指导和“新型装备”的陆续到位,一场旨在彻底摧毁黑虎纵队生存土壤的“净化作战”
或者说,更为赤裸的“三光作战”,正式拉开了帷幕。
最先遭殃的,是靠近铁路沿线、日军控制力相对较强的几个县区。
一队队头戴钢盔、荷枪实弹的日军,在靖安军的协同下,如同蝗虫过境般涌入村庄。
他们不再像以往那般,只是搜剿可疑人员和物资,而是变得更加疯狂和系统化。
“烧!统统烧掉!”一名日军曹长挥舞着指挥刀,对着一个刚刚被驱赶出村民的村落吼道。
士兵们将浇了煤油的火把,扔向茅草屋顶、柴草垛。顷刻间,烈焰升腾,浓烟滚滚,将往日宁静的村庄吞噬。
房屋在烈火中噼啪作响,化为焦黑的残骸。来不及带走的家禽牲畜,在火海中发出凄厉的悲鸣。
与此同时,另一队日军则在“特殊技术顾问”的指导下,开始向水井、池塘中倾倒白色的粉末。
那是从国内运来的高浓度消毒剂,过量使用,足以让水源在短期内无法饮用,甚至带有毒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