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裂缝甫一闭合,隔绝了狮驼岭的雷霆与喧嚣。
文殊、普贤两位大士带着狮妖、猿妖、象妖甫一现身于一片祥和佛光之中,尚未来得及松一口气,普贤菩萨眉头便几不可查地一蹙。
他回首望去,这一眼,却让这位准圣大能素来平静无波的心湖,也荡起了轩然大波。
只见那狮妖、猿妖、象妖,依旧保持着逃遁时的姿态,脸上甚至还残留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对林小凡的怨毒。
然而,他们三人的后半身,已然空空如也。
没有血肉模糊,没有焦黑残肢,只有一片虚无,从侧面看去仿佛他们的身体就是如此单薄一般,连同缭绕的妖气,都被无形之物彻底吞噬,抹除得干干净净。
那虚无的边缘,有几缕近乎透明的火焰,如跗骨之蛆般,正无声无息地继续向前蔓延。
最诡异的是,狮妖、猿妖、象妖对此竟无半分察觉!
他们甚至还未从刚才的惊魂一刻中完全平复,兀自喘着粗气。
文殊菩萨顺着普贤菩萨的视线看去,面容上的那份悲悯也瞬间凝固。
两位大士此刻才全然明白,他们方才,竟是被林小凡那个新晋的金仙,结结实实地戏耍了一道!
那混沌灵火,先前在雷劫中声势那般浩大,火焰熊熊,热浪逼人,原来竟是他刻意将部分威能外放所致的障眼法!
此火真正的恐怖之处,在于其吞噬本源时可以做到无声、无息、无温、无感,燃烧不带丝毫烟火气,不泄露半分灼热,甚至连被焚烧者自身都感知不到痛楚,如同温水煮青蛙,在不知不觉中走向灭亡。
林小凡先前那番狂暴的攻势,将雷霆与火焰交织,弄得天翻地覆,正是利用了这种表象与实质的巨大反差,让他们误以为此火与其他爆裂的火焰表现一致!
“大……大哥,菩萨,为何这般看我等?”猿妖终于察觉到两位菩萨神情有异,有些不安地开口。
他下意识地低头,就看到自己后半身消失了,随即,一声凄厉到极致!
“啊——!我的身体!我的身体哪里去了!”
猿妖与象妖也慌忙看向后半身,下一瞬,更为惊恐的尖叫响彻云霄。
他们眼睁睁看着那透明的火焰在自己仅存的前半身继续蔓延,所过之处,血肉、妖骨、乃至魂魄,都化为虚无,归于混沌。
那是一种源于生命本源被彻底抹除的极致恐惧!
“菩萨救我!佛祖救我啊!”
三妖连滚带爬,向着文殊、普贤两位菩萨叩首,声音中充满了绝望。
文殊菩萨与普贤菩萨面色铁青,心中既有被一个小辈算计的恼怒,也有对这混沌灵火诡异特性的深深忌惮。
普贤菩萨一挥衣袖,佛光卷起三妖,与文殊菩萨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
“此事,需禀明佛祖。”
二人不敢怠慢,带着已然吓破了胆,气息飞速衰弱的三妖,径直往灵山大雷音寺而去。
大雷音寺内,诸佛菩萨,罗汉金刚,各安其位,佛光普照,梵音隐隐。
当文殊、普贤领着只剩下小半截身子,还在不断消融的三妖进来时,众佛的目光齐齐投了过来。
“启禀佛祖,”文殊菩萨上前,将狮驼岭之事,以及这混沌灵火的诡异之处,一一详述。
殿中诸佛闻言,皆是面露惊容。
那跪伏在地的三妖,此刻已是气息奄奄,连求饶的力气都快失去,只能发出嗬嗬的哀鸣,但诸佛菩萨的注意力,却大多集中在了他们身上那还在缓慢燃烧,却霸道绝伦的透明火焰之上。
“竟有此等奇火,连准圣佛光亦能消融?”
“燃烧万物,化归混沌,却无声无息,好生霸道!”
一位位佛陀、菩萨低声议论,对这混沌灵火的兴趣,远胜于对三妖死活的关切。
高坐莲台之上的如来佛祖,听完文殊菩萨的陈述,微微颔首。
他看着众佛好奇的神情,开口解释道,声音平和却传遍整个大殿:“此火,乃混沌灵火。以天地万物、乃至法力神通为薪柴,燃之,则使其重归混沌本源。确实霸道无比。”
“不过,”佛祖话锋一转,“其并非无解。混沌之物,还需混沌之气方能制之。若要将其熄灭,只需以足量混沌之气将其完全包裹,隔绝其与外界万物之联系,自会熄灭。”
言罢,如来佛祖随手一拂。
混沌之气,如云雾般轻柔飘落,覆盖在三妖残存的身体之上。
那原本势不可挡的透明火焰,在接触到这片混沌之气的刹那,如同遇到了克星,迅速黯淡下去,最终彻底熄灭。
火焰虽灭,但狮妖、猿妖、象妖的魂魄、肉身、乃至辛辛苦苦修炼得来的大罗金仙与太乙金仙修为,早已在这无声的燃烧中消融过半。
混沌灵火一去,他们最后的生机也随之断绝,妖头无力地垂下,彻底没了声息。
到底是在佛祖面前,魂魄未散,留了一线转世之机,但也仅此而已了。
灵山之上发生的这一幕,外界自然难以知晓。
但林小凡以金仙天劫硬撼两位佛门大能,并以诡异火焰逼退对方的事迹,却如插上了翅膀一般,迅速在三界高层之间传扬开来,一时间,“林星君”的名号,再度成为热议的焦点。
苍穹星外,杨戬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原本冷峻的面容上,也浮现出一抹异色。
他此刻方才有些明白,为何哪吒与那猴子,会对这个十世善人如此另眼相看。
这林小凡行事,看似跳脱,实则胆大心细,手段更是层出不穷,令人防不胜防。
此刻,杨戬心中倒也对他生出了几分真正的兴趣。
此时,狮驼岭上空的劫云非但没有散去,反而因为先前林小凡强行催发,以及两位菩萨的“介入”,使得天道感应更为强烈,后续的雷霆依旧在不断汇聚、劈落,威势不减。
“噗——”
一直悬空而立,引导雷劫的林小凡,身形猛地一晃,一口鲜血抑制不住地喷洒而出,周身那股强横的气势也如同潮水般退去,变得有些萎靡。
远处的杨戬一直关注着他,见此情形,心中一凛。
“果然是动用了某种催发潜能的秘法,此刻反噬来了!”
他不再迟疑,身形一动,便要上前相助,唯恐林小凡在下一道天雷中直接殒命。
“司法天神,请留步!”
林小凡一手拭去唇边血迹,另一手抬起,制止了杨戬的靠近。
他面色虽有些苍白,但神情却依旧平静。
“多谢天神好意,些许小伤,无妨。这天劫,我自己来便可。”
杨戬停下身形,初见时的那份疏离淡漠已然消散不少,他审视着林小凡,沉声问道:“当真无碍?你那秘法反噬非同小可,莫要逞强!”
林小凡闻言,露出一抹略带虚弱的笑容。
“天神多虑了。”
“只是先前领悟混沌之道,初窥门径,尝试引雷霆入体,将其转化为混沌之气,再将其向特定的方向发出,复原。头一次尝试,手法生疏,这才受了些震荡,不算大碍。”
杨戬何等眼力,自然能感受到林小凡此刻气息的虚浮,绝非他口中说的那般轻松。
但他见林小凡意志坚决,也不再多言,只是天眼依旧锁定着他,以防不测。
林小凡自然不是意气用事,非要硬撑。
他强行冲关金仙,根基不稳本是必然。
先前那番与菩萨周旋,看似凶险,实则也是在借机感悟混沌之道的运用。
而在刚才硬接那几道狂暴天雷之时,他惊喜地发现,随着雷霆之力入体,经过混沌之道的转化与淬炼,他那原本有些虚浮不稳的金仙根基,竟然在以一种缓慢但坚定的速度变得凝实起来!
每一次雷霆的轰击,每一次混沌之气的流转,都像是一次次夯实地基的重锤,让他对金仙境界的感悟更加深刻。
这意外之喜,让他如何肯放过这天赐的“挨劈”良机!此刻,他非但没想停止,反而隐隐期待着更猛烈的雷霆,助他彻底铸就圆满道基,甚至窥探更高境界的奥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