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早晨的,就吃这个?”兮兮皱着眉头去翻食盒,除了肉,还是肉。“就不能好好的用点香料,比如胡椒、茴香,葱姜蒜辣椒……”
车子停了下来,车门打开,果儿提着两个食盒上车,顿时香气四溢,各种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
果儿把食盒里的东西摆开,有荤有素。乳鸽汤,烧牛肉,搭配脆面饼和几色红绿白黑小菜,居然还有饭后吃的小点心,色香味俱全,格外吸引人。
兮兮迫不及待的端起鸽子汤喝了一大口,空虚的肠胃接着苏醒,食欲大动。
“这是云婶在车里做的,她说地方太小所以简陋了些,等到了地方,再给……王妃做好吃的。”
兮兮忙着狼吞虎咽,隐隐约约听着果儿好像说了什么陌生的词,可她现在太饿了,顾不上管这些,就继续努力对付跟前儿的牛肉。
她见王曦琴在继续吃自己面前那盆子煮的实在不怎么香的肉,用空碗盛了牛肉汤,把那肉泡进汤里递给他。
王曦琴用刀子直接插了一块肉放进嘴里,那刀子锋利无比,让兮兮很担心会割伤他的嘴。
王曦琴见兮兮担心,把刀子“当啷”一声丢进食盒,重新换了一把叉子。
“是不是有汤泡了就好吃一点?”
“嗯。”
王曦琴答应着,从自己食盒里又叉起一块肉切碎,放进兮兮的盘子里,“牛是吃草长大的,好吃是好吃,可是不够大补。这是至尊妖兽毛山君的肉,你加上你爱吃的东西再试试。”
兮兮终于知道为什么这肉气味那么冲了,敢情是妖兽的肉。她勉为其难的往嘴里塞了一块儿,心里感慨,为什么对身体好的东西都不好吃呢?
果儿变戏法一样拿出一个瓶子,献宝一样的,将里面的粉末倒了一些在毛山君的肉上面。顿时炽烈的辛香弥漫。
这不就是熟悉的现代烤肉香吗?兮兮快要热泪盈眶了,她夹起一块肉放进嘴里,等着在舌尖炸开一场烽燧狼烟般的味觉征战。
结果却差强人意,肉是煮的,不是烤的,虽然外皮的确是香了,咬开里面依旧是腥臊的。而且随着咀嚼的加深,这股子味道就越来越强烈。
王曦琴见兮兮只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皱了皱眉。他又叉了一块肉放进嘴里大嚼,有血丝从他尖利的白牙缝隙里渗出来,粘在嘴唇上。
他的眼睛由于一晚上没睡充满了血丝,皮肤粗糙了不少,许久未刮的胡子满脸都是,头发乱蓬蓬的,胡乱在脑后扎住。
衣服上不知从何处染上了植物的绿色,靴子上沾了绿的黄的不知什么东西,就这么在毛皮地毯上来回蹭着。
兮兮突然想起大皇女对王曦琴的评语。说他去大京读书一场,似乎表面上有了大京的温润如玉,甚至在外人眼里,他还是一个搭配了异域风情,充满神秘魅力的尊贵王子。
可大皇女预言,王曦琴只要离开大京城回到梦姑部,就会马上回到梦姑部男人的旧模样去。
“野蛮是刻在他骨子里的,”大皇女这么说,“我从他眼睛里面,看到一头吃人不吐骨头的狼。”
兮兮还是觉得大皇女的嘴过于刻薄了,“吃人不吐骨头”这种话,怎么着也说不到王曦琴身上。
她倒是觉得,王曦琴就好比眼下这毛山君的肉,越咀嚼,那个内里去不掉的臊味就越重。所以,虽然心里明白多吃大补,除非当药硬吃下去,时间久了,可能能品出点滋味来,但眼下却是无论如何都下不去嘴。
兮兮掏出帕子,细心的帮王曦琴擦掉嘴唇上的血丝。王曦琴的思绪于是回到车里,一缕温情重新回到他充血的眼睛。
他示意果儿把自己面前的食盒收起,掐了个“自净诀”,让自己干净了,又给自己换了身白色长袍。他冲兮兮笑了笑。
“我可以了吗?”
兮兮顿时心疼了,原来他能察觉自己嫌弃他了。“你本来就可以啊!”她笑道,“你是最英俊的王子。”
王曦琴笑了起来,温情重新回到他的脸上。他优雅的重新拿起筷子,陪兮兮吃她爱吃的东西。果儿见两人有话要说,收拾好东西就要离开。
兮兮想起了什么,问:“那香料是谁给的?”
果儿居然脸红了,像做了亏心事一样,把那个瓶子急忙又掏出来放在桌子上。那是一个精致的瓷瓶,王曦琴看了一眼上面的精美雕花,“慕佳给你的?”
没想到是王曦琴开口询问,果儿快被吓哭了,匍匐于地不敢作答。
兮兮明白了,安慰果儿道:“这有什么?慕佳才貌双全,又是西罗王子,若他是真心待你,你也是真心喜欢他,岂不是一件美事?”
果儿等半天等不到王曦琴的声音,她不敢抬头,最后用极小却坚定的声音说:“果儿听主子的。主子说果儿该怎么做,果儿就去做。自古就是这样的规矩。”
兮兮都快把这茬忘了,果儿口中的“主子”,自然是王曦琴。兮兮看了一眼王曦琴,心说不是你一直说要把果儿给慕佳吗?
可王曦琴一直皱眉不语,兮兮想到那一大盆毛山君的肉,猜测是不是自己睡着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温声细语的让果儿先回去休息,安慰她这件事情要和父母长辈商量,一时定不下来,让她不要多想。
果儿下车以后,王曦琴突然说道:“前天晚上,九弟受了重伤。”他停了停,“恐怕快不行了。”
“啊?”兮兮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九王子是王曦琴做国王最大的不确定,九王子如果死了,就再没有人威胁到王曦琴了。
可人家弟弟要死了,总不能说“恭喜”。于是她问道:“是如何受了伤?”
“前个儿,他去二哥家参加狩猎,被二哥家养的毛山君打伤了。”
兮兮松了一口气,和他们无关。她听王曦琴讲过,他们兄弟都养着毛山君。梦姑部的规制,是几个王子各有封地,但领主要长住梦姑城,各有差事。
所以兄弟们之间会互相串门,去他们各自饲养大型妖兽的兽山狩猎。只是一般都是只有成年王子参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