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府的晨雾中，包拯凝视着手中焦黑的琴板。公孙策用银针轻轻刮擦表面，带出几缕泛着蓝光的金属屑。\"大人，这琴板内层嵌着寒铁网，\"他将碎屑置于琉璃盏中，\"与梅园女尸颈部的勒痕材质完全一致。\"
展昭从门外快步走入，披风上沾着露水：\"大人，查清了！赵元昊这半年来的行踪，每月初七必去城南的'清音阁'。\"
包拯指尖轻叩案几：\"清音阁...可是那家专售古琴的铺子？\"
\"表面上是琴铺，\"展昭递过一册账本，\"实则暗地里交易西域奇毒。掌柜姓莫，据说是前朝乐师后人。\"
公孙策突然\"咦\"了一声，从琴板裂缝中挑出一丝红线：\"这线...是血玲珑浸染的冰蚕丝！\"他取出一本医书快速翻阅，\"《毒经》有载，此物遇热则显形...\"
话音未落，红线在烛火烘烤下突然舒展，竟显出一列细如蚊足的字迹：\"七弦绝，山河寂\"。
包拯猛然起身：\"去清音阁！\"
清音阁门前悬着的焦尾琴招牌在风中轻晃。包拯推开雕花木门，扑面而来是沉檀与硝石混合的奇异香气。柜台后，一个须发花白的老者正在调试琴弦，闻声抬头，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客官要选什么琴？老朽这里的焦尾琴，可是用雷击梧桐木所制...\"
公孙策突然打断：\"可是掺了南海鲛人油脂的漆料？\"
老者手指微不可察地一颤，随即笑道：\"这位公子好眼力。不过鲛人脂要配蛇纹石粉，音色才够清透...\"
展昭的剑鞘重重压在柜台上：\"莫掌柜，赵元昊已经招了。\"
老者的笑容僵在脸上。包拯缓缓展开那块焦黑琴板：\"这上面的《山河碎》残谱，莫掌柜应该不陌生吧？\"
阁楼突然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展昭身形如电，几步跃上楼梯，却见窗口大敞，一道灰影正掠过屋脊。湛卢剑脱鞘而出，寒光闪过，那灰影闷哼一声，袖中甩出三枚银针，针尾系着细如发丝的琴弦。
\"小心暗器！\"公孙策扬手撒出一把朱砂。银针在砂雾中显形，竟在空中划出三道音波纹路。包拯侧身避过，银针深深钉入身后立柱，琴弦嗡嗡震颤。
展昭追至院中，只见灰影几个起落消失在巷尾，地上只余几滴暗紫色的血迹。他俯身沾取血珠，指尖顿时传来刺痛：\"血中掺了毒！\"
包拯拾起灰影遗落的包袱，里面是一卷《乐经》残本，扉页盖着景灵宫的藏书印。公孙策翻到某页，突然低呼：\"大人看这里！\"
书页边缘的批注中，藏着一列用琴谱符号写就的密文。包拯取出玉玺残片压在密文上，鎏金纹路竟与符号完美契合，显现出一幅地宫构造图。
\"这是...景灵宫地下的秘道！\"公孙策手指顺着图纸移动，\"看这走向，最终通向...\"
包拯目光一凛：\"皇陵！\"
皇陵神道两侧的石像生沉默矗立。公孙策的罗盘指针在靠近第三对石马时突然疯狂旋转。\"此地磁场有异，\"他蹲下身，银针插入地缝，\"地下有大量金属器物。\"
展昭用剑鞘轻叩石马前蹄，传来空洞的回响。包拯摸索着马鬃处的纹路，突然用力一按。随着机括声响，石马腹部滑开一道暗门，露出向下的石阶。
地宫中磷火幽幽，照出壁上斑驳的壁画。画中乐师正在弹奏一把十三弦的奇异乐器，每根琴弦都延伸向星宿图案。公孙策的银针刮下些许颜料：\"朱砂混金粉，这画至少是前朝末年所绘。\"
转过一道弯，眼前豁然开朗。圆形地厅中央，七把焦尾琴呈北斗状排列，每把琴都连着细如蛛丝的金属线，汇聚到厅顶悬挂的浑天仪模型上。模型下方站着个灰袍人，正在调试机括。
\"莫掌柜，\"包拯沉声道，\"或者说，该称你为前朝乐正司主事莫怀远？\"
灰袍人缓缓转身，揭去人皮面具，露出一张布满琴弦纹路的脸：\"包大人果然名不虚传。\"他的声音如同琴弦震颤，\"可惜晚了半日。子时将至，七弦共鸣，这大宋的龙脉...\"
展昭剑锋直指：\"住口！你与赵元昊勾结外邦，意图谋反，该当何罪？\"
莫怀远突然拨动身旁琴弦。刺耳的音波在地厅回荡，七把焦尾琴同时震颤，浑天仪开始急速旋转。公孙策急撒药粉，粉尘在空中组成星象图：\"大人，他在引动地脉中的紫磷！\"
包拯突然冲向中央琴台，玉玺残片重重拍在主琴的龙龈处。鎏金蟠螭纹路亮起刺目金光，与浑天仪上的星图交相辉映。莫怀远脸色大变：\"你怎么会知道...\"
\"《乐经》密文中的星图缺了辅星，\"包拯声音沉稳，\"而玉玺纹路正好补全这个空缺！\"
地宫剧烈震动，悬挂的浑天仪突然爆裂，十二枚齿轮如流星般四射。莫怀远狂吼着扑向主琴，却被展昭一剑刺穿右肩。公孙策趁机撒出缠丝网，将他牢牢缚住。
\"没用的...\"莫怀远嘴角溢出黑血，\"七弦已动，龙气西移...你们阻止不了...\"
包拯从主琴下取出一卷竹简，展开后赫然是完整的《山河碎》琴谱。谱上朱批标注着各大边关要塞的方位，每个标记旁都画着小小的琴轸符号。
\"原来如此！\"公孙策倒吸凉气，\"他们计划用特定频率的音波同时引发边关火药库爆炸！\"
展昭剑尖挑起莫怀远的下巴：\"说！同党还有谁？\"
莫怀远突然诡异一笑，咬碎了齿间毒囊。包拯急忙捏住他下颌，却已迟了一步。垂死之际，莫怀远颤抖的手指在地面上划出三道血痕，恰好构成一个变徵调的符号。
\"这是...\"公孙策突然想起什么，急忙翻检缴获的琴谱，\"《广陵散》的第七变调！\"
包拯凝视着逐渐僵硬的尸体，沉声道：\"我们只揪出了弹琴的人，真正的谱曲者还在暗处。\"
皇陵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禁军统领匆匆下马：\"包大人！河西急报，西夏大军已至潼关三十里外！\"
包拯握紧那卷《山河碎》琴谱：\"传令边关，立即更换所有号角音律，凡《广陵散》变徵调一律禁用！\"
当夜，潼关守将依令改换号角音律。子时三刻，关外突然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西夏先锋军的火药库竟自行引爆。而同一时刻，开封城内某座深宅大院里，一把无人弹奏的焦尾琴突然弦断音绝。
烛光下，一只戴着玉扳指的手缓缓抚过断弦，在琴身上留下一道新鲜的刻痕。案几上，半杯残茶映出墙上悬挂的《皇宋堪舆图》，图中七大边镇的位置，都被朱砂画上了小小的琴轸标记。(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