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府邸静养了月余之后,云墨尘的伤势终于彻底痊愈。
一旦康复,云墨尘便如往常一般,天未亮便踏出府门,直奔皇宫而去,参与早朝。
朝堂之上,云墨笙正禀报着春猎期间发生的刺客行刺事件,声称凶手乃神策营一名中尉,此人在被追捕途中因抗拒逮捕被射杀。
闻听此言,云墨黎与德顺侯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微笑。
然而,云墨尘心中却深知,此事背后定有隐情,绝非表面这般简单。
皇上听完云墨笙的禀报,满意地点了点头:“聿王此次处理得当,既然凶手已被射杀,也算是为祁王讨回了公道,春猎之事便就此作罢。”
温晏同样察觉出此事蹊跷,正欲挺身而出,拱手言道:“皇上……”
话未说完,却见云墨尘神色凝重地望向他,轻轻摇头,示意他莫要轻举妄动。
“温将军,你有何事要奏?”皇上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威严。
温晏继而禀报道:“启禀皇上,神策营竟潜藏此等大逆不道之徒,微臣斗胆,请求彻底整顿神策营,以正军纪。”
皇上微微颔首,神色凝重:“温将军言之有理,朕准你所奏。自今日起,神策营一切调度指挥,皆由温将军全权负责。”
“臣叩谢皇恩。”温晏恭敬行礼。
朝会散去,群臣陆续步出大殿,各自离去。
云墨尘的身影刚刚消失于殿门之外,温晏与云墨笙便急步追上,呼唤道:“殿下留步。”
云墨尘闻声转身,目光温和地望向二人。
温晏急切地问道:“殿下,方才您为何制止微臣继续言明?”
云墨笙则是一脸茫然,不明所以地望着他们。
云墨尘压低声音,语气中带着几分谨慎:“此处非议事之地,二位晚间可至王府,届时再详谈。”
二人闻言,点头应允,随后各自道别离去。
云墨尘康复之后,宸懿筱亦如期回归潇湘坊,重新投身于日常的忙碌之中。
前些日子,她曾尝试着研制一些新奇之物,只可惜,那些成品的味道总是差强人意。
此刻,宸懿筱正对着面前的一堆残次品发愁。她的眉头紧锁,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无奈与焦虑。
云墨尘知晓宸懿筱此刻定在潇湘坊,便径直前来。踏入潇湘坊的大门后,他毫不犹豫地迈向二楼。
二楼之上,宸懿筱正专心致志地调配着新款香水。她抬头瞥见云墨尘的身影,轻声问道:“殿下怎会有空来此?”
云墨尘微微一笑,目光温柔地落在她专注的脸上:“下朝后恰好路过此地,心想你定在此处忙碌,便忍不住上来瞧瞧。”
宸懿筱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手中的动作并未停歇:“那今日朝堂之上,可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发生?”
云墨尘轻轻叹了口气,这细微的声响却逃不过宸懿筱的耳朵。她抬头望向云墨尘,眼神中满是关切:“怎么了?可是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云墨尘犹豫了片刻,终是开口言道:“五弟提及,春猎之时的刺客,或许是神策营中尉所为。”
宸懿筱闻言,手中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即又恢复如常:“哦?若是如此,那这案子岂不是可以轻易了结了?”
她的语气中并无太多波澜,似乎对于朝堂之上的纷争已经司空见惯。然而,那双明亮的眼眸中,却闪烁着对云墨尘深深的关切与忧虑。
云墨尘悠然落座于她对面,轻提起紫砂壶,为自己斟满一盏清茶,细品其韵。“然而,我心中隐隐觉得,此事远非表面那般单纯。”
“殿下可是有所疑虑?”她轻声询问,目光中带着几分探寻。
“待到温晏与五弟稍后到访府中,我们再细细筹谋吧。”云墨尘缓缓道来,语气中带着一丝沉稳。
“嗯,也好。”她轻轻应着,继续沉浸于手中的事务,专注而细致。
云墨尘的目光温柔地落在宸懿筱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柔情:“筱筱,这世间万千可能,唯有你,是我最大的幸运。”
“嗯?你说什么?”宸懿筱全神贯注于手中的活儿,未曾捕捉到云墨尘的呢喃。
他再次启唇,声音里满是深情与坚定:“筱筱,我曾是那般不信宿命之说,直到遇见你,方知缘分的安排如此奇妙。遇见你,是我此生最美的奇迹,幸而,你是宸懿筱。”
这番话如春风拂面,让宸懿筱蓦然惊觉,手中的瓷瓶不慎滑落,轻响于桌面,带着一丝意外的颤音。
宸懿筱的面容笼上了一层凝重,她的思绪仿佛被无形的网紧紧缠绕。心中有个声音在回响:我似已忘却了自己的真正身份,不过是个替身罢了。然而,云墨尘对我情深意重,而我,亦似乎在这深情中渐渐迷失。倘若有一日,真正的宸懿筱归来,我又该何去何从?我们之间,又将如何自处?这突如其来的念想,让她一时之间手足无措,陷入了深深的迷茫。
云墨尘在一旁,满心狐疑地望着她,关切地问道:“筱筱,你这是怎么了?神色如此凝重?”
宸懿筱仍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对外界的声音浑然未觉。
“筱筱?”云墨尘再次呼唤,这一次,他轻轻摇了摇她的肩膀,试图唤醒她。
宸懿筱这才如梦初醒,眼神中带着几分茫然,“啊?你刚刚说了什么?”
云墨尘望着她略显憔悴的面容,心中的担忧更甚,“你究竟怎么了?看上去不太好,没事吧?”
“呃,我真的没事,没事。”宸懿筱边说边慌忙捡起不慎掉落的瓷瓶,动作中带着几分慌乱。
云墨尘见她如此坚持,只好将满心的疑惑暂时压下,轻声说道:“那我先回去了。”
宸懿筱望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忧虑。
夜深人静,戌时已至。
温晏与云墨笙如约而至,来到了祁王府。
书房之内,烛火摇曳,映照着三人紧蹙的眉宇,秘密的交谈在空气中低回。
“殿下,您今日何以制止我吐露心中的疑惑?”温晏率先启齿,声音中带着一丝不解。
云墨尘轻轻摇头,目光深邃:“父皇心中已有了定论,认为那人才是凶手。没有确凿的证据,他又怎会轻易动摇?”
云墨笙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自我怀疑,望向两人:“如此说来,那中尉不过是替罪之羊,并非真正的幕后黑手?”
温晏微微颔首,给予了他肯定的答复。
“可是,这次刺杀分明是两路人马所为,他们又是如何做到同时动手的呢?”云墨笙心中的疑惑如潮水般涌来,难以平复。
“两路人马?”温晏闻言,眉头微皱,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
云墨尘放下手中的茶杯,目光凝重:“你中箭与我中箭,并非同一伙人所为。我中的箭,应是北斗坟那帮人所为。”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温晏闻言,也顺手端起了桌上的茶盏,轻抿一口,继续道:“你是说,你之前追击的那个神秘组织?”
“正是。”云墨尘点了点头,“这次刺杀,不过是巧合罢了。这两路人马,彼此间应该互不相识。而刺杀温晏之人,与北斗坟定无瓜葛,说不定,就隐藏在我们身边。”
云墨笙闻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你说得在理。神策营指挥使一职,毕竟是个举足轻重的将军之位,难免有人心生觊觎,不愿看到他人取而代之。”
云墨尘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茶杯在唇边轻轻游移,随后缓缓吐出两个字:“瑞王。”
夜色已深,祁王府内,两兄弟面面相觑,眼中皆是难以置信,几乎是同时脱口而出:“瑞王?”
云墨笙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三哥,你确定吗?”
云墨尘眉宇间拧成一团,缓缓摇头:“尚未有确凿证据,但种种迹象表明,前几次风波乃至春猎上的刺杀,皆与瑞王脱不了干系。试想,父皇急召我归京,最直接触动的利益链在何处?”
云墨笙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明悟:“你归来后,深得父皇信赖,二哥虽表面上未曾多言,私下里对你的敌意却日益明显。未曾想,他竟会采用如此卑劣手段。”
云墨尘闻言,神色凝重地转向温晏:“温晏,你身处皇宫,务必时刻留意瑞王的动向。加之你新掌神策营,营内人心需尽快稳固,整顿势在必行。”
“温晏领命!”温晏的声音坚定有力,没有丝毫犹豫。
三人围炉夜话,直至月挂中天,议题冗长而深刻。最终,温晏与云墨笙辞别云墨尘,离开了灯火阑珊的祁王府,夜色中,他们的步伐沉稳,心中却翻涌着无尽的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