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哼!”段玉宸的声音蓦地变得低沉而哀婉,字字句句间,似乎被熊熊燃烧的怒火与深埋心底的仇恨撕扯,带着一股穿透灵魂的战栗,“若非他当年那一番推波助澜,我又怎会陷入北斗坟那幽暗诡异的深渊,被迫接纳那令人胆寒的蛊虫,落得今日这般非人非鬼,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悲惨境地!”
段玉宸的思绪恍若穿越时空,回到了往昔岁月,那些被尘封的记忆如潮水般汹涌而至。忆及儿时,一个阳光斑驳、暖意融融的午后,段玉轩突发奇想,提议一同偷溜出宫探险。然而,这一切不过是段玉轩的一场恶意玩笑,他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竟将段玉宸孤零零地遗弃在那片幽深莫测的森林之中。
年幼的段玉宸,面对四周密林那令人心悸的寂静与未知,心中满是恐惧与无助。就在这绝望之际,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地浮现——那是北斗坟的主上,一个神秘而强大的存在。他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将段玉宸带入了那个隐秘莫测的组织。
在那个被阴影笼罩的世界里,段玉宸无奈地咽下了一只诡异的蛊虫。这微小而邪恶的生灵,悄无声息地成为了他命运的沉重枷锁,令他从此屈服于北斗坟主上那不可违抗的意志之下。每当段玉宸心中升起一丝反抗的念头,北斗坟主上只需轻轻一吟咒语,那蛊虫便在他体内翻腾肆虐,带来一阵又一阵难以名状的痛楚与煎熬。
那段过往,犹如烙印一般深深镌刻在他的心田。每当夜深人静之时,那些痛苦与恐惧便如同幽灵般悄然浮现,紧紧缠绕着他,令他无法挣脱。这成为了他一生的梦魇,也是他内心深处最不愿回忆起的黑暗角落。
瑾沛只感觉一股刺骨的寒意从脚底猛然升起,迅速蔓延至全身。她瞪大了双眼,满脸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的段玉宸。那张曾经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脸庞,此刻却扭曲得仿佛来自地狱的厉鬼,眼中闪烁着令人心悸的恨意与熊熊燃烧的复仇之火。
你……你怎会如此?”瑾沛的话语突兀地中断,恍若寒风中的残烛,她猛然惊觉,此刻的自己,就如同案板上无助的鱼肉,静待命运的裁决。
段玉宸的眸中掠过一抹冷酷的笑痕,他缓缓伸出手指,紧紧扼住了瑾沛纤细的脖颈,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是从深渊之下传来的呢喃,带着不容抗拒的寒意:“公主殿下,您是否也曾想过,这世间之道,何其不公?有人生来便居于云端之上,享受着世人难以企及的富贵荣华;而有的人,却只能沉沦于无尽的黑暗深渊,挣扎于生死边缘,求生无门,求死无路。”
云墨尘轻声对舒玄吩咐,让他速速行动,将陷入绝境的瑾沛救出这危险之地。而他自己,则身形一晃,宛如鬼魅般与段玉宸缠斗在一起。剑光如织,每一次交锋都迸发出耀眼的火花,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战意。
段玉宸以眼神微妙地向一侧示意,洛嫦曦瞬间明了他的意图。她缓缓抬起手,将那把精致的弓箭拉至满月,弓弦紧绷,仿佛凝聚了天地间的所有力量,箭头准确无误地锁定了云墨尘的胸口。随着一声尖锐的风啸划破长空,箭矢如电般离弦而出,带着决绝与冷冽,直奔云墨尘而去,誓要将一切阻碍斩断。
云墨尘陡觉一股凛冽狂风扑面,本能地侧身闪避,却终究慢了半拍。箭矢紧贴着他肋边掠过,划出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他低吟一声,身形微微踉跄,却仍咬牙挺立,与段玉宸对峙,眼神不屈。
“云墨尘,今日,便是你的末日!”段玉宸的声音冷硬如铁,没有丝毫温度。话音未落,他身形已如鬼魅般突进,剑光霍霍,每一式每一划皆直指云墨尘的要害,毫不容情。
另一边,瑾沛被舒玄自悬崖边缘拉回,周身伤痛交加,她却无暇顾及,挣扎着站起,目光紧紧锁定在那场生死较量之上。
可就在这时,洛嫦曦的箭矢再度划破长空,那箭仿佛拥有灵性,不偏不倚,直取云墨尘咽喉。舒玄脸色骤变,欲上前阻拦,却已是鞭长莫及。
箭矢犹如冷冽的寒光,猛然间刺破了云墨尘的胸膛,一抹猩红在他洁白无瑕的衣襟上骤然绽放,绚烂得如同冬日雪地里孤傲绽放的红梅,却带着无尽的凄美与哀伤。他的身体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宛如被风卷走的断线纸鸢,无助地从悬崖边缘滑落,只留下一个渐渐模糊、最终湮灭于寒风中的孤寂背影。
“不——!”瑾沛的呼喊声撕心裂肺,她猛地挣脱了舒玄的扶持,不顾一切地冲向悬崖边。那一刻,世界仿佛凝固,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云墨尘的身影逐渐缩小,最终消失在茫茫云雾与深渊的交界处,只留下一抹难以名状的痛楚在心间徘徊。
段玉宸的脸上勾起了一抹冷酷的笑意,他的双眸闪烁着疯狂与得意的光芒。他缓缓踱步至悬崖边缘,低头凝视着那深邃不见底的黑暗,仿佛在细细品味着自己亲手编织的悲剧,享受着那份扭曲的快感。
洛嫦曦踱步至段玉宸身侧,面容平静如水,无一丝涟漪泛起,仿佛周遭一切变故,皆在她的心海之中早有映照。她轻轻侧首,目光掠过悬崖之下那深不见底的幽暗,随即转身,留给世界一个清冷而决绝的背影,不带丝毫留恋。
恰在此时,云墨尘的身躯正缓缓坠入那无尽的深渊,宛如一片凋零的落叶,无力抗争命运的摆布。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抹黑影自遥远的天际如箭般划破长空,精准无误地揽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影,仿佛冥冥中自有天意,阻止了一场悲剧的降临。
待两人稳稳落地,黑衣人望着怀中沉睡不醒的云墨尘,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与决绝。他深知此刻非逗留之时,只好先将这份沉甸甸的责任背负起来,带着云墨尘,悄然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