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通道潮湿狭窄,我们三人爬行了将近半小时,终于看到前方透出微弱的青光。爬出洞口的那一刻,刺骨的寒风迎面扑来,我下意识眯起眼睛——我们竟站在一处悬崖平台上,下方是深不见底的峡谷,而对面的山壁上,镶嵌着一座青铜铸造的巨型建筑群!
\"云顶天宫...的姊妹版?\"我喃喃道。
这座建筑比长白山的更加精巧,整体呈金字塔结构,层层叠叠的青铜宫殿在雪光中泛着幽蓝。最顶端不是球形空间,而是一棵青铜树的造型,与秦岭神树一模一样,只是规模小得多。
胖子喘着粗气靠在一块岩石上,他的右眼已经完全青铜化,现在左眼也开始泛起金属光泽:\"操...这地方的能量场...比神树还强...\"
张起灵的状态也很奇怪。自从离开神树密室,他的青铜左眼就一直保持高亮状态,像盏永不熄灭的灯。此刻他站在平台边缘,凝视着对面的建筑,脸上浮现出一种我从没见过的表情——近乎虔诚的敬畏。
\"张家圣地。\"他轻声说,\"最后的纯净之地。\"
我刚想询问,身后突然传来整齐的金属脚步声!转身看见十几个穿着白色古装、戴着青铜面具的人从岩壁裂缝中列队走出,每人手中都持着造型奇特的青铜兵器,动作整齐得像是同一个人。
\"张家人...\"胖子紧张地摸向腰间的手枪。
为首的戴着一张更精致的青铜面具,额头上镶嵌着红色宝石。他走到张起灵面前,行了个古怪的礼:\"守门人归位。族长已等候多时。\"
张起灵微微点头,转向我和胖子:\"跟紧。别碰任何东西。\"
我们被\"护送\"着走过一条横跨峡谷的青铜索桥。桥面只有半米宽,下方是万丈深渊,寒风吹得索桥剧烈摇晃。我紧盯着前方张家人的后背,注意到他们的青铜面具并非装饰——面具边缘与颈部皮肤完美融合,更像是长在肉体上的外骨骼。
桥的尽头是一扇刻满符文的青铜大门。领头的张家人将手掌按在门中央,门上的纹路立刻亮起血红色的光,伴随着机械运转的轰鸣声缓缓开启。
门内是一个巨大的圆形广场,上百名同样装束的张家人静立其中,全都戴着青铜面具,在雪光中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广场中央是个凸起的青铜祭台,台上站着一个人影——
\"黑眼镜?\"我脱口而出。
那人转身,果然是熟悉的青铜面具和黑色皮衣。但当她开口时,声音却比记忆中的\"黑眼镜\"更加冰冷机械:\"欢迎来到张家圣地,吴邪。\"
我猛地意识到问题:\"你不是我认识的那个黑眼镜...\"
\"当然不是。\"她摘下面具,露出半张机械化的脸——右半边是精致的人类五官,左半边则是泛着青光的金属结构,\"张海琪,张家族长。你认识的那个'黑眼镜'是我弟弟张海盐,'它'组织的卧底。\"
这个信息如同炸弹在我脑中爆开。西藏青铜树前,那个半机械化的\"黑眼镜\"自称张海盐,而眼前这位才是真正的族长!那么一直以来...
\"你们被耍了。\"张海琪似乎看穿我的想法,\"张海盐伪装成我的身份接近你们,就是为了引导守门人完成青铜网络的激活。\"
胖子啐了一口:\"妈的!那现在唱的是哪出?\"
张海琪的机械眼红光闪烁:\"挽救还能挽救的。\"她指向张起灵,\"守门人的记忆被篡改了。我们需要检测他的血脉纯度,确认没有被'它'组织污染。\"
广场上的张家人突然齐声诵念起古老的咒语。四个戴面具的壮汉上前,不由分说按住张起灵的肩膀。他没有反抗,只是平静地看着我,眼神中有一丝我读不懂的复杂。
\"你们要对他做什么?\"我上前一步,却被两个张家人拦住。
\"必要的仪式。\"张海琪走下祭台,\"如果血脉纯净,他将获得族长候选资格;如果污染严重...\"她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张起灵被带到祭台中央,被迫跪在一个青铜圆盘上。四个壮汉用锁链固定他的四肢,另一个人捧着一个青铜匣子走来,里面是一把造型诡异的匕首——刀刃部分是中空的,像某种注射器。
\"取心血,验纯度。\"张海琪宣布。
我再也忍不住,右手的青铜纹路突然发烫!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涌上来,我猛地挣开阻拦,冲向祭台:\"住手!\"
张家人训练有素地围上来,但我右手的青铜纹路已经自主激活——无数青铜微粒从皮肤渗出,在空中形成细小的尖刺,将最先靠近的三个张家人射穿!他们的面具碎裂,露出下面半人半机械的脸孔,伤口流出荧光的青铜液体。
\"果然...\"张海琪不惊反喜,\"血脉继承人的自卫机制。\"
趁着骚乱,胖子溜到祭台侧面,用他青铜化的右手触碰台面。他的金属眼睛立刻亮得刺眼:\"天真!这玩意儿在读取小哥的dNA信息!\"
张海琪厉声喝道:\"阻止他们!\"
更多张家人涌来。我的右手不受控制地抬起,青铜微粒形成一道屏障,暂时阻挡住他们。但最可怕的事情发生了——当我触碰到一个张家人的面具时,突然涌入一段陌生记忆:
西周时期,同样的祭台上,数百名战俘被青铜锁链捆绑。一个酷似张起灵但戴着王冠的男人手持权杖,将战俘一个个推入沸腾的青铜液中...惨叫、哀嚎、血肉与金属融合的滋滋声...
\"啊!\"我痛苦地抱住头,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来。
祭台上,仪式仍在继续。那把怪异匕首已经刺入张起灵胸口,抽取出的不是红色血液,而是青金色的液体!液体流入祭台的凹槽,整个青铜圆盘突然亮起刺目的红光!
全场哗然!所有张家人齐刷刷跪倒在地,连张海琪都单膝跪地,右手按在左胸——那是张家的最高礼仪。
\"纯正的王血...\"一个年长的张家人颤抖着说,\"初代守门人的直系血脉...\"
张起灵的状态变得诡异。他的青铜左眼投射出三维影像,显示出一个巨大的地下设施,里面排列着无数培养舱,每个舱体内都是一个张起灵的克隆体!影像最中央,是个特殊的金色舱体,里面漂浮着一个与张起灵长相酷似但更年长的男人。
\"父亲...\"张起灵无意识地喃喃道。
场面一片混乱。就在这时,广场边缘突然发生爆炸!几个戴面具的\"张家人\"突然撕掉伪装,露出里面的白色防护服——是解雨臣的手下!他们训练有素地劫持了一个正在跪拜的张家人,迅速向出口撤退。
\"拦住他们!\"张海琪下令,\"那些是'它'组织的猎犬!\"
一部分张家人追了出去,但为时已晚。袭击者已经带着俘虏消失在通道中。我趁机挣脱束缚,冲到祭台前帮张起灵解开锁链。他的胸口伤口已经停止流血,但眼神涣散,似乎沉浸在某种幻觉里。
\"小哥?能听见我说话吗?\"
他缓缓聚焦,青铜左眼的影像消失了:\"吴邪...记忆...太多了...\"
张海琪走过来,机械眼不断调整焦距:\"出乎意料的结果。守门人不是克隆体,而是自然孕育的王血后裔。这说明...\"她突然住口,警惕地环顾四周。
胖子跌跌撞撞地跑来,手里攥着个青铜小装置:\"妈的...这玩意儿记录的能量波形...跟秦岭神树一模一样!\"
张海琪脸色大变:\"你触碰了圣地记录仪?\"
\"不止碰了,还拷贝了数据。\"胖子咧嘴一笑,露出几颗开始泛青铜色的牙齿,\"胖爷我发现个有趣的事情——你们这个圣地,其实是神树的遥控器吧?\"
张海琪的机械手突然弹出利刃,抵住胖子喉咙:\"交出来。\"
\"族长!\"一个张家人慌张地跑来,\"东侧通道被炸毁!'它'组织的人带走了张海明!\"
张海琪的机械眼红光暴涨:\"立刻启动血脉封锁程序!绝不能让他们复制王血基因!\"
整个圣地突然响起刺耳的警报声。张家人四散奔走,执行各种紧急命令。张海琪转向我们,语气急促:\"没时间解释了。张海盐和解雨臣已经集齐两根青铜树枝,如果再拿到圣地里的第三根,就能完全控制青铜网络。\"
\"所以你们张家一直在保护最后一根树枝?\"我问。
\"不。\"她摇头,\"圣地本身就是第三根树枝。\"
这个答案让我一时语塞。胖子吹了个口哨:\"好家伙,整座山都是钥匙?\"
张起灵突然站起身,状态恢复了大半:\"解雨臣想要的不只是树枝...他要的是守门人和血脉继承人的结合体。\"
\"什么意思?\"我心头涌起不祥预感。
张海琪的机械眼转向我:\"你右手融合的青铜树枝,加上守门人的王血,再加上圣地能量...能在短时间内创造一个微型青铜网络。足够覆盖整个亚洲。\"
远处传来更多的爆炸声,圣地开始轻微震动。张海琪做了个决断的手势:\"必须撤离。守门人需要完成最终觉醒,而吴邪...\"她盯着我的右手,\"你需要学会控制那股力量,否则会被它反噬。\"
\"怎么控制?\"
\"去秦岭神树核心。\"她说,\"那里有你需要的答案。\"
一个张家人慌张跑来:\"族长!'它'组织突破了最后防线!张海盐亲自带队!\"
张海琪脸色变得极其难看:\"走!现在!\"她按下腕上的装置,祭台后方打开一条隐蔽通道,\"这条密道直通山脚。我们会拖住他们。\"
张起灵纹丝不动:\"我的族人...\"
\"你的使命高于一切。\"张海琪厉声道,\"记住,守门人存在的意义就是阻止终极轮回。现在,走!\"
我们刚冲进密道,身后就传来激烈的交火声。密道很窄,只能弯腰前进。黑暗中,我的右手发出微弱的青光,照亮前路。张起灵打头阵,胖子断后,三人沉默地疾行。
走了约莫十分钟,胖子突然开口:\"那个...有件事得告诉你们。\"他的声音异常沉重,\"我刚才读取圣地数据时...看到了一些关于天真的东西...\"
\"什么?\"我心头一紧。
\"秦岭神树里那个'你'...不是克隆体,也不是平行时空之类的...\"胖子顿了顿,\"那是未来的你。\"
密道突然剧烈震动,碎石从顶部掉落。我们加快脚步,但胖子的声音还在继续:\"圣地数据显示,青铜网络会在七十二小时后完全激活。而激活的那一刻...就是时间闭环完成的时刻。\"
\"说人话!\"我吼道。
\"意思是,\"张起灵突然开口,声音冷静得可怕,\"如果不能在三天内摧毁神树核心,你就会变成我们看到的那个'你'...而整个循环将重新开始。\"
密道尽头是一扇青铜小门。推开后,刺眼的阳光照了进来。我们跌跌撞撞地冲出去,发现已经来到山脚的一片松林中。远处圣地的位置不断传来爆炸声,青铜色的烟雾升上天空。
张起灵检查了下方向,指向东南:\"秦岭神树,三百二十公里。\"
我刚要说话,右手突然传来剧痛!青铜纹路疯狂蔓延至肩膀,在皮肤下组成一个陌生的符号。同时,脑海中响起一个声音——不是别人,正是我自己的声音,但更加沧桑冰冷:
\"来不及了...接受命运吧...我们注定要成为守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