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厮杀如同家常便饭。仅仅走过两条街,李天就目睹了三场血腥战斗:两个熔岩巨人为争夺一块闪烁着火光的矿石,拳拳到肉,打得岩浆飞溅,最终败者被硬生生撕下头颅,胜者抓起矿石扬长而去,无人过问;
一队驾驭着毒虫的异族与另一队操控着金属傀儡的种族在街心爆发冲突,毒雾弥漫,金属碎片横飞,瞬间波及周围十几个摊位,血肉横飞,惨叫声不绝于耳,最终以一方全灭告终,胜者迅速搜刮战利品后扬长而去,留下满地狼藉与哀嚎的伤者;
更有甚者,一个气息衰败、明显受了重伤的圣境初期异族老者,被几个气息彪悍、眼神贪婪的“拾荒者”围住,仅仅几个呼吸就被乱刃分尸,身上的储物法器被瞬间瓜分干净……
圣境在这里,真的如同蝼蚁!随处可见,却又随时可能无声无息地死去,成为他人变强的养料!
李天甚至看到一个角落,几个气息不过宗师巅峰的异族,正熟练地肢解着一具刚刚死去的、散发着微弱圣威的尸骸,剥离其骨骼、提炼其残存精血,手法老练得令人心寒。在这里,圣境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存在,而是可以被随意猎杀的“资源”!
压抑的氛围几乎让人窒息。李天寻了一处相对偏僻、由某种巨兽头骨改造而成的简陋酒馆。
酒馆内光线昏暗,弥漫着劣质麦酒和血腥混合的怪味。客人不多,大多沉默地独饮,眼神警惕而麻木。酒馆老板是个独眼的枯瘦老者,气息衰败,仅勉强维持在圣境边缘,脸上刻满了风霜与麻木。
李天要了一壶最劣质的“血麦酒”,丢下几块品质更低的矿石作为酒资。当酒壶放在布满油腻的骨桌上时,李天看似随意地低声问道:“初来乍到,这‘骸骨城’附近,人族境况如何?”
独眼老板浑浊的独眼瞥了李天一下,那眼神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和更深的麻木。他一边用一块破布擦拭着骨杯,一边用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的声音,低沉地缓缓道来:
“人族?呵…”一声苍凉苦涩的叹息。
“在这‘黑骸星域’,乃至这片古星域,万族林立,强族如云,能排进前百的,族中必有帝境圆满的老祖坐镇。排进前十的…嘿嘿,那都是拥有‘半神’级存在的庞然大物,跺跺脚,整个星域都要抖三抖!”
“至于人族?”老板摇摇头,语气充满了无力感,“早已是砧板上的鱼肉。别说前百、前千,连个像样的排名都挤不进去!最强者,听说是在‘流火荒原’那边苟延残喘的一位‘赤阳帝尊’,也不过帝境中期修为…还得东躲西藏,生怕被仇家找到。底下,更是连个像样的帝境初期都难寻喽…”
他灌了一口劣酒,仿佛在吞咽无尽的苦涩:
“知道为什么吗?万古之前,人族也曾辉煌过!那时候,据说有几位威震诸天的‘半神’老祖,圣境强者多如繁星,在万族排名中稳居前三!可惜…盛极必衰啊。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爆发了,有说是争夺一件逆天至宝,也有说是…内乱!”
老板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恐惧:
“那一战,打得星河崩碎,日月无光!人族帝境后期以上的顶尖强者,几乎死伤殆尽!仇敌们岂会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数个与人族有血海深仇的强族联手,发动了灭绝之战!那真是…尸山血海,万界恸哭!仅存的几个人族高端战力,也在无休止的围杀中相继陨落…眼看灭族在即…”
他浑浊的独眼中,难得地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最后关头,是龙族!人族曾经最坚定的盟友!是它们力排众议,以退出‘万族盟约’甚至不惜一战为威胁,强行保下了人族最后一点微末的香火…这才有了如今零星散落、苟延残喘的人族聚集地。”
“但是…”老板的语气再次变得冰冷绝望,“龙族的庇护也仅此而已了。它们不可能时刻护佑。那些仇敌,还有无数觊觎人族曾经遗留的功法、秘藏,甚至仅仅是把人族当成‘血食’‘矿奴’的种族,依旧在暗地里疯狂针对、捕杀、奴役!在这骸骨城,人族要么是奴隶,要么是矿坑里的耗材,要么…就像角落里那些尸体,无声无息地消失掉。”
老板不再说话,只是默默地擦拭着仿佛永远擦不干净的骨杯,独眼中只剩下无尽的麻木与认命。
李天静静地听着,手中的劣质酒水冰冷刺骨。酒馆外传来的厮杀声、惨叫声,此刻仿佛成了这段血腥历史最刺耳的注脚。
帝路的残酷,远超他最坏的预想!这里不是机遇之地,而是赤裸裸的血肉磨盘!而他要立足、要崛起、要登临帝境,所要面对的,不仅仅是前路的凶险,还有整个人族被钉在砧板上、四面皆敌的绝境!
他缓缓放下那杯未曾沾唇的烈酒,指尖冰凉。
神色,凝重如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