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染红无双城的飞檐时，林烨的指尖在剑柄上轻轻摩挲。
身旁的颜盈紧攥着披风下摆，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她仰头望着城楼上猎猎作响的「无」字大旗，睫毛在眼下投出颤抖的阴影。
三天前的鞭痕还蜿蜒在她脖颈，此刻却比任何时候都灼人。
\"当年灭门的，是城主的弟弟独孤鸣。\"颜盈的声音像碎冰，\"他觊觎我父亲收藏的《九幽冥录》，勾结山贼屠了满门。
\"她忽然转身，眼尾泛红，\"林公子，你真要为我涉险？无双城高手如云，连...\"她咬住下唇，终究没说出那个\"连聂人王\"的名字。
林烨伸手拂开她颊边被风吹乱的发丝，动作自然得让自己都惊讶。指尖触到她微凉的肌肤时，他听见自己说：\"我说过要护你周全。\"
这句话像颗种子，在两人之间的空气里生根发芽。颜盈怔怔望着他，忽然别过头去，耳尖泛起薄红。
三更梆子响过，两道黑影如鬼魅般掠过城墙。林烨揽着颜盈的腰，借力跃上藏经阁飞檐。
月光下，她的发间传来淡淡雪松香，混着若有若无的血腥味——那是逃亡时留下的旧伤。
林烨将她安置在瓦当后，低声道：\"待我引开守卫，你去地窖找《九幽冥录》。若有变故，立刻往城西逃。\"
颜盈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小心。\"四目相对的瞬间，林烨仿佛看见她眼底翻涌的暗潮。他轻轻拍了拍她手背，转身跃下阁楼。落地时靴底碾碎一片枯叶，惊动了巡夜的镖师。
\"什么人！\"
林烨不答，长剑出鞘划出银弧。三名镖师举刀围攻，寒光交错间，他忽然想起与天道战斗时的窒息感。
此刻这些江湖武夫的招式在他眼中慢如龟爬，剑锋精准点向对方腕骨、膝盖，不过片刻，三人已瘫倒在地呻吟。
就在这时，警钟轰然炸响。林烨瞳孔骤缩，抬眼望见藏经阁方向腾起浓烟。\"颜盈！
\"他顾不上隐匿身形，提气狂奔。火光中，数十名黑衣人将少女围在中央，为首的华贵公子摇着折扇冷笑——正是独孤鸣。
\"好一对璧人。\"独孤鸣舔了舔嘴唇，\"听说你到处找我？小美人，当年没烧死你真是可惜。\"他挥挥手，\"不过没关系，今晚...\"
话音未落，林烨的剑已抵在他咽喉。黑衣人纷纷举刀，却被他周身迸发的真气震得后退半步。
\"放开她。\"他的声音像淬了冰，余光瞥见颜盈衣袖焦黑，左颊有道血痕，杀意顿时如潮水般翻涌。
独孤鸣脸色骤变，却仍强撑着笑道：\"你可知我是谁？敢动我，整个武林...\"话没说完，林烨剑尖微转，挑断他两根手指。惨叫声中，折扇落地，露出扇面的《九幽冥录》残页。
\"原来在你身上。\"林烨冷笑，突然揽住扑过来的颜盈。她浑身发抖，却仍握紧拳头：\"把书还我！\"
\"想要？\"独孤鸣忍痛拾起残页，\"来啊，有本事就...\"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林烨不知何时已欺身而上，剑柄重重砸在他太阳穴。独孤鸣瘫倒的瞬间，残页飘向空中。
颜盈纵身跃起，却被一名黑衣人挥刀逼退。林烨眼中闪过寒芒，长剑脱手飞出，精准钉入对方咽喉。他足尖点地接住残页，余光瞥见阁楼方向传来异动——竟是无双城主独孤一方！
\"带着残页走！\"林烨将颜盈推向城墙，\"我断后！\"
\"不！\"颜盈死死拽住他衣角，\"我不能再让你...\"她的话被破空声打断。独孤一方的大刀挟着雷霆之势劈来，林烨旋身挥剑格挡，却被雄浑内力震得气血翻涌。这是他重生以来第一次感到吃力，额角冷汗顺着下颌滴落。
颜盈突然从背后抱住他，将《九幽冥录》残页塞进他怀里：\"快走！活下去！\"话音未落，她竟猛地将林烨推向城墙缺口。
林烨在空中转身，惊恐地看见颜盈被独孤一方擒住，刀尖抵住咽喉。
\"想救人？\"独孤一方森然道，\"明日午时，城西断崖。\"
...
林烨躲在破庙中反复研读残页，烛火将他的影子映得扭曲变形。颜盈的话在耳边回响：\"别为我冒险...\"可每当闭上眼，就是她被擒时决绝的眼神。他攥紧书页，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这不是简单的复仇，而是他对自己的承诺——护她周全。
次日正午，断崖边狂风呼啸。林烨单膝跪地，将《九幽冥录》残页埋入土中。
他知道，真正要毁掉的不是这本书，而是让颜盈家破人亡的贪婪。远处传来马蹄声，他缓缓起身，长剑出鞘的瞬间，阳光在剑刃上碎成千万点寒星。
\"林公子！\"颜盈的惊呼混着风声传来。林烨抬眼，看见她被绑在断崖边的枯树上，脸上满是泪痕。独孤一方站在她身后，刀锋压着她肩头，鲜血正顺着衣襟滴落。
\"把书交出来。\"独孤一方喝道。
林烨握紧剑柄，缓步上前：\"放了她，我任你处置。\"
\"笑话！\"独孤一方突然将颜盈推向悬崖，\"去死吧！\"
千钧一发之际，林烨如离弦之箭冲上前。他揽住颜盈的腰旋身落地，剑尖同时刺向独孤一方后心。老城主反应极快，侧身避开要害，大刀横扫过来。林烨挥剑格挡，火星四溅。
这是一场力量与技巧的较量。独孤一方的刀法刚猛霸道，每一刀都带着开山裂石的气势；林烨则以巧破力，剑尖如灵蛇般游走，专寻对方破绽。
激战中，颜盈挣脱绳索，捡起地上的断剑，朝着独孤一方后背刺去。
\"小心！\"林烨瞳孔骤缩，挥剑荡开大刀，却被余力震得后退三步。独孤一方转身要杀颜盈，林烨咬牙冲上前，用左肩硬生生扛下一刀。剧痛中，他反手一剑刺入对方腹部。
独孤一方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胸前的剑：\"你...你不过是个...\"话未说完，已然气绝。
林烨捂住流血的左肩，转身看向颜盈。她浑身发抖，手中断剑还在滴血，眼中却闪烁着从未有过的光芒。\"你做到了...\"她哽咽着扑进他怀里，\"你为我做到了...\"
山风呼啸而过，吹干了两人脸上的血与泪。林烨抱着怀中颤抖的身躯，忽然觉得所有伤痛都值得。
他轻轻吻了吻她的发顶，在呼啸的风声中轻声道：\"我说过，要护你周全。\"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仿佛要将这一刻永远定格。远处传来马蹄声，林烨握紧颜盈的手。他知道，属于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