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尚未完全散尽，带着几分清冽的湿意。
林墨跟着三长老的亲传弟子，七拐八绕地来到一处僻静的山谷。
谷口石碑上龙飞凤舞地刻着三个古篆——“灵阵殿”。
与想象中的仙气缭绕不同，此地反倒有几分萧索，几座殿宇半隐在稀疏的竹林后，其中一座最大的殿堂牌匾歪斜，檐角甚至缺了一块，看上去比江海大学的废弃教学楼还要破败。
“林师兄，这里便是灵阵殿了。殿主脾气……呃，比较古板，您多担待。”那弟子引到门口，神色有些古怪地叮嘱一句，便脚底抹油般溜了。
林墨嘴角抽了抽，心想这灵阵殿怕不是宗门里的“冷宫”。
他刚踏入殿门，一股混杂着尘土与灵气紊乱的怪味便扑面而来。
大殿中央，一个须发皆白、身着同样青衫但明显打了好几个补丁的老者，正对着一幅巨大的、镌刻在地面的阵图唉声叹气，旁边还散落着几块碎裂的玉符。
“咳，前辈，弟子林墨，奉长老之命前来协助。”林墨拱了拱手。
那老者闻声回头，浑浊的眼睛上下打量了林墨一番，眉头皱得更深了：“新来的？毛头小子一个，能懂什么阵法？现在的年轻人，一个个好高骛远，连最基础的引气诀都未必纯熟，就想来灵阵殿捡便宜，以为这里有什么失传秘籍不成？”
林墨听得眼皮一跳，得，这位就是“脾气古板”的殿主了。
他也不恼，目光投向地面那繁复无比的阵图：“前辈，这可是宗门的‘九宫聚灵阵’？”
殿主“哼”了一声，带着几分考校的意味：“算你还有点眼力。此乃护山大阵的辅阵之一，负责调集山门西侧的灵气。不知为何，半月前开始，阵眼处的灵气便日渐紊乱，如今更是几近瘫痪。老夫试了数十种方法，皆无效果。”
林墨走近几步，开启“破妄”能力，只见阵图上原本应该流畅的灵气光带，此刻却像是打了死结的毛线团，尤其在几个关键节点，灵气更是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逆流和冲突。
他心中了然，这大概就是典型的“多线程冲突导致系统资源耗尽”的修真版。
“前辈，可否容我仔细看看？”
殿主不耐烦地摆摆手：“看吧看吧，别给我添乱就行。”
林墨也不客气，直接从储物袋里掏出他的宝贝疙瘩——一个巴掌大小，造型奇特的金属仪器，正是他用灵霄界的“星纹钢”和几块高精度传感器改造的“灵纹扫描仪”。
他将扫描仪对准阵图，按下开关。
“嘀嘀嘀——”仪器发出一连串细密的蜂鸣，一道淡蓝色的光束缓缓扫过整个阵图。
殿主看得眼角直抽搐：“这是何物？奇技淫巧！”
林墨充耳不闻，全神贯注地盯着扫描仪屏幕上飞速滚动的符文数据流。
片刻后，扫描完成，他收起仪器，又掏出那个改装过的“灵能终端”，手指在虚拟键盘上噼里啪啦一阵敲击。
“你在做什么？”殿主终于忍不住喝道。
“前辈稍安勿躁。”林墨头也不抬，屏幕上，一行行复杂的代码如瀑布般刷新，间或夹杂着一些古奥的阵法符文。
他喃喃自语：“核心阵眼灵力逸散率37.2%，次级节点能量传导阻塞，A3区域存在反向灵力漩涡……啧，这简直是内存泄漏加死锁啊。”
殿主听得一头雾水，只觉得这小子神神叨叨，怕不是个疯子。
“好了！”林墨猛地一拍掌，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他将终端屏幕转向殿主，“前辈请看，这是我根据扫描数据构建的阵法三维能量流向模型，并且编写了一段‘灵能路径优化程序’。简单来说，就是给这些乱窜的灵气重新规划一下高速公路，保证不堵车，不追尾。”
殿主将信将疑地凑过去，屏幕上，原本混乱的红色光点和线条，在一段绿色代码注入后，竟奇迹般地变得井然有序，流畅地汇入中央的阵眼。
“这……这怎么可能？”殿主看得目瞪口呆，这种直观的数据化呈现，是他钻研阵法百年都未曾想过的。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林墨微微一笑，又从储物袋里摸出几个硬币大小的金属片，上面刻画着精密的电路般的纹路，“这是‘灵能信号模拟器’，可以精准控制灵力输出的频率和强度，用来代替传统符咒激发阵法节点，更稳定，更高效。”
他走到阵图的几个关键节点，将金属片一一嵌入预留的凹槽中。
“胡闹！”殿主猛地反应过来，吹胡子瞪眼道，“阵法节点激发，需以特定手诀配合灵符，引动天地元气，方能与阵纹共鸣！你这铁片算什么东西？简直是亵渎先辈传承！”
林墨刚要解释，一个清冷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他说得有理，试试无妨。”
叶婉清不知何时出现在大殿门口，晨光给她清丽的容颜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她缓步走来，目光在林墨和那几个金属片上扫过，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殿主见到叶婉清，气势顿时矮了半截，嘟囔道：“婉清丫头，你也跟着他胡闹？这要是把辅阵彻底弄坏了，惊动了护山大阵，你我可担待不起！”
叶婉清淡淡道：“若真出了问题，我一力承担。林师弟，你继续。”
有了掌门首徒的力挺，林墨底气更足了。
他对叶婉清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随即深吸一口气，在灵能终端上敲下最后一个指令：“灵能路径优化程序，启动！节点信号模拟器，同步激活！”
嗡——！
随着指令下达，嵌入阵图的几个金属片骤然亮起微光，一道道精纯而稳定的灵能流如同被驯服的溪水，沿着林墨程序规划的路径，精准无误地注入各个节点。
原本晦暗的阵图线条逐一亮起，发出柔和而稳定的光芒。
仅仅十数息之后，整个“九宫聚灵阵”光华大盛，一股远比之前强盛精纯的灵气从阵眼处喷薄而出，迅速弥漫整个山谷。
殿堂内那些歪斜的桌椅，甚至轻微地震颤起来。
殿主张大了嘴巴，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这阵法不仅恢复了，其聚灵效果……竟然比修复前强了至少三成！
“我这不是装逼，是数据说话！”林墨拍了拍终端，对着目瞪口呆的殿主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叶婉清看着意气风发的林墨，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极浅的弧度，快得如同错觉。
这小师弟，总能给她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
就在这时，林墨口袋里的手机——经过特殊改造，可以在灵霄界接收特定加密信号的“传讯玉符青春版”——突然震动了一下。
他拿出来一看，是一封来自苏小柔的加密邮件。
邮件内容很简单，只有一张略显模糊的照片和一句话：“林墨学长，你们当时漏看了什么。”
照片的背景似乎是一处破败的道观废墟，主体则是一块断裂的石碑。
石碑的材质古旧，但其断面上，赫然刻着一串类似二维码和条形码混合的、带着明显现代科技风格的数字编码！
林墨瞳孔骤然一缩！
这编码……他在宗门藏经阁一本介绍上古遗迹的孤本角落里，见过类似的拓印图案，当时只以为是古人无意义的涂鸦，并未深究。
如今看来，这绝非偶然！
“天机观遗址……”林墨喃喃自语，苏小柔之前提过，她们学校的灵异社团曾去那里探险，结果遇到了麻烦，还是自己和叶婉清赶去救的场。
“怎么了？”叶婉清注意到他的异样。
林墨深吸一口气，将手机屏幕转向她：“师姐，你看这个。如果我没猜错，这块石碑，很可能就是连接我们那个世界和灵霄界的‘灵码接口’之一！”
叶婉清盯着那串数字编码，秀眉微蹙。
她虽然不懂这编码的含义，但林墨凝重的表情让她明白事情非同小可。
“我必须回都市一趟，亲自去天机观遗址确认！”林墨语气果断。
“不行！”叶婉清立刻反对，“通道尚未稳定，你一个人回去太危险。而且，鬼手张的余孽未清，你贸然行动，只会打草惊蛇。”
“可是……”
“要去，我陪你。”叶婉清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耳根却悄悄漫上一抹微红，“就当……就当是下山历练了。”
林墨一怔，随即无奈苦笑。
这位师姐，还真是口嫌体正直的典范。
不过，有她陪同，安全系数确实大大提升。
“好吧，多谢师姐。”
当夜，林墨在自己的小院中盘膝修炼。
白日里修复阵法，虽然主要依靠科技手段，但也消耗了他不少心神。
他运转《青霄基础心法》，吞噬体质自行发动，周遭稀薄的天地灵气如同百川归海般涌入他体内。
就在灵力运转到某个临界点时，他忽然感觉到丹田内的那股吞噬之力产生了一种奇妙的异动。
他尝试着引导这股力量，去触碰之前在鬼域吸收后尚未完全炼化的阴寒怨灵能量。
下一刻，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那些驳杂狂躁的阴属性怨灵能量，在吞噬之力的包裹下，竟然开始以一种奇妙的方式进行“重组”和“编译”，丝丝缕缕地转化为精纯温和的阳属性灵力，融入他自身的修为之中！
“这……这是……格式转换？！”林墨心中掀起滔天巨浪。
他的吞噬体质，竟然还能将异种能量转化为自身可用的灵力！
这意味着，以后无论是妖气、魔气还是鬼气，只要被他吞噬，都有可能成为他修为的资粮！
这个发现，让林墨对未来的战斗方式瞬间有了全新的构想。
他眼中精光一闪，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
都市之行，或许会比想象中更加有趣。
第二日清晨，林墨收拾好行囊，主要是他的各种“灵能科技装备”。
叶婉清早已等在院外，依旧是一身素雅青衫，背负长剑，英姿飒爽。
“准备好了？”她淡淡问道。
“嗯。”林墨点头。
两人并肩而行，穿过晨曦中的青霄门山道，一路向着连接两界的古老通道——望仙桥的方向走去。
前路未知，但林墨心中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期待与战意。
那块神秘的石碑，以及它背后可能隐藏的秘密，正等待着他去揭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