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被彻底碾碎。
伪月沉降的威压如无形冰川倾塌,凝滞的惨白光晕骤然凝聚,化作一道巨大的、森白刺骨的聚光灯柱,自混沌浊雾之顶垂直贯下!空气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凝固的铜绿血锈尘屑被光压掀飞,打在冰冷的青铜戈林和人俑脸上,簌簌作响如同细密的鬼泣。光柱的边缘,已然触及了裴烬额角被震裂的扫描器晶体片,烧灼感混合着极致的冰冷,瞬间让他眼窝红光闪烁欲灭。
“滋滋……”晶体片过载的静电噪音代替了嘶吼。腰后那冰蓝钥匙孔的搏动几乎冻结,仅余最后一丝微芒,死死黏连着掌中铜令兽吻处那枚不断波动的暗金小珠——它仿佛成了此刻仅存的锚点。
掌中铜令嗡鸣愈发急促沉重,冰冷沁透骨髓。伪月的森白光柱不仅无光,更是吞噬声音的死域之墙。裴烬僵立着,眼睁睁看着那巨大光晕的核心落点,精准地、不容置疑地……笼罩向自己……以及掌心铜令兽吻处那点摇曳欲熄的暗金微光!
就在光柱边缘那森白死域即将彻底吞没指尖的刹那——异变陡生!
嗡——!
铜令兽吻深处那滴粘稠、波动的暗金小珠,如同被伪月的极寒彻底激活!其核心一点早已暗淡的油黄光晕残影,在被森白光芒淹没的前一微秒!
猛地!
向内!极尽地!收缩!了一线!!!
收缩之剧烈,仿佛要归于虚无!
就在这极限压缩的刹那!
那油黄光晕核心……被强行凝聚压榨出的……
一缕……细微到极致……却凝练纯粹如同浓缩了千载灯枯残油的……
纯金熵焰微粒?!?!?!
噗!
无声无息爆发!逆着伪月沉降的磅礴死光!悍然透出小珠!
化作一根比针尖更细!纯粹金线!凝练着最本质的油膏焚烬意志!无视空间阻碍!
瞬间!
精准无比地——
扎!入!了!
头顶!
那正沉降压顶的伪月!
边缘模糊、惨白光晕的核心……中心偏左!
一片在巨大月轮背景下格外浑浊暗淡的……阴翳区域?!
嗤!!!
如同烧红的针尖捅入浓稠冰冷的尸膏!那巨大的、凝固的伪月表层光晕!在纯金熵焰微粒刺入点的周围……
极其极其短暂地……泛开了一圈极其微弱、细不可辨的……涟漪?!
波纹转瞬即逝,却被伪月本身那如同死亡背景板的纯粹惨白映衬得无比清晰!
而就在涟漪泛开的同时!
嗡——!!!
整片巨大的伪月光晕!
其下压的势道猛地凝滞!万分之一瞬!
仿佛庞大意志核心被这细针般的熵焰刺入点分散了一丝注意力!
那笼罩裴烬、绝杀一切的垂落光柱——
其精准指向掌中铜令兽吻暗金小珠的核心光束区域……
极其极其微弱地……
向上!偏移了不足毫厘?!
就是这毫厘的偏移!
让那绝杀光柱的核心!在触及裴烬掌心铜令的前一皮秒!
悍然——
擦!过!了!铜令兽吻之侧!
狠狠地!凿!在!了!
裴烬紧攥铜令的右手……无名指与小指末节的金属护甲之上!!!
滋——!!!!!
令人耳膜撕裂的刮擦音爆开!覆盖指节的重金属护甲在那纯粹森白死光的照射下!如同劣质锡箔投入熔炉!瞬间灼融、气化、露出底下深紫色的合金指骨!指骨在那极致光能灼射下疯狂尖叫颤抖!巨大的能量冲击瞬间沿臂传导!
“呃——啊——!!” 剧痛!意识空白!
但更致命的是!手中铜令被这股冲击狠狠砸得脱手向后甩飞!!!
青铜古令如同被无形巨锤抽飞的石子,裹挟着裴烬半截灼融的护甲碎片和黑红粘稠的油膏血泥,翻翻滚滚地向后飞去!
方向——
正是!那片孩童铜俑抬臂所指!血河漩涡旁!刚刚被伪月森白死光掠过边缘的……
巨大鼎基座!!!
铜令疾飞!残存的半截无名指和小指灼痛钻心!伪月的凝滞结束!偏移的光柱带着被戏耍的狂怒,瞬间横扫而回!目标依然锁定——空中的铜令!
完了!裴烬心底只剩冰渣。
眼看光柱即将追上铜令!
斜下方!那片深紫粘稠、翻涌着暗红血沫的漩涡入口!
在伪月光柱横扫的瞬间!
如同被踩住了尾巴的巨蟒!
猛地!
剧烈地!向内!
缩!紧!了!一圈!!!
漩涡核心那片更加深邃、如同凝固星空的漆黑区域!
随着这一剧烈收紧的动作!
中央那点巨大、惨白、如同血海浮月的……
弧形轮廓?!?!
极其极其猛烈地!向上……
拱!起!了!一大块!!!
如同……一口被强行顶开巨棺!
露出一道……缝隙?!
缝隙深处!并非黑暗!
而是……
一片……极其迷蒙!混沌!如同稀释了万千血色尘埃与骨粉灰烬的……
无尽旋转的暗红浊流?!
就在那浊流随着拱起的轮廓缝隙展现于世的刹那!
嗡——!!!
一股强大到无法抗拒的、带着浓烈血腥铁锈腐甜气息的……
吸摄力!
如同巨大水蛭的咽喉猛然张开!!!
瞬间!
抓住了!
那枚疾飞的青铜古令!!!
连同其上粘附的所有油膏血泥!
以及它顶端兽吻深处那枚已脱离裴烬掌心、失去了大部分光晕、只剩核心一点微弱暗金本源的……
小珠!!!
嗖——!!!
铜令被这股恐怖的吸摄力强行捕获!猛然改变轨迹!如同投入深渊的石子!以远超之前的速度……狠狠射入了……
那片刚刚被顶开的、血河漩涡核心显露出来的……
无尽暗红浊流!!!
缝隙?!?!
铜令没入!无声无息!
那拱起的惨白弧形轮廓似乎完成了使命,瞬间沉下!缝隙弥合!暗红浊流消失不见!只剩漩涡恢复之前的翻涌,如同巨兽舔舐完伤口。
伪月的光柱追着铜令的轨迹狠狠轰在巨大的青铜鼎基座边缘!爆开的森白光芒四溢飞溅!基座表面被硬生生熔蚀出一个焦黑的凹坑!沸腾的铜锈蒸汽混着浓烈的腥甜铁锈味蒸腾而起!
裴烬僵立原地,腰后冰蓝钥匙孔的光晕在铜令离手没入血河的瞬间,如同被斩断引线的木偶核心光,瞬间彻底熄灭、凝固。只剩冰冷的空壳感和残指的钻心剧痛。
伪月完成了最后的惩戒一击,森白的光柱缓缓回收,如同缓缓合拢的死神瞳孔,悬停在高处,惨白僵冷的光晕重新弥漫整片青铜葬俑阵。
死寂重新降临,比之前更深沉,浸染着更浓的血腥与焦糊铜锈。那深紫血河漩涡也缓缓平复,入口缩得更小,如同潜伏巨兽闭上的眼睑。
腰后只剩空洞与寒,掌心残留着铜令冰冷的触感和浓烈的铜锈腥气。
血河漩涡归于死水微澜,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伪月高悬,惨白的监牢之光从未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