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见其额角膝间皆有创痕,遂不复戏谑,横抱置之榻上。彼探臂取案头电视遥控,血族戏影多言儿女情长,或录氏族谱牒,亦有异族征伐之影。元心稚子心性,尤喜傀儡戏,偶观山水珍馐之录,辄令余携游四方。
余曰:\"汝且居此三昼夜,勿随吾入‘类人炼试’丹房。\"
元心曰:\"诺。然君可市果饵乎?\"
余曰:\"何食此俗物?非养生之道也!\"
元心笑曰:\"吾乃机巧人偶,何须养生?\"
余眉峰微扬,其言甚善。
曰:\"欲何物?薯条?薯片?汽水?\"
元心曰:\"愿随君往市廛自择!楼下有巨贾之所。\"
余曰:\"尔膝创未愈,奈何?\"
元心曰:\"君可负吾于背而行!\"
余愕然曰:\"负汝?\"
元心指额曰:\"此额角、膝盖,皆君所伤,负之何妨?\"
余颔首,惟欲安其心,使居此静养创痕。不欲‘类人炼试’丹房众人知吾伤彼,恐须具状陈事,徒增烦扰耳。
市中有轮椅,推至珍馐列肆。彼取铁篮车,盈满方肯行。彼择诸多奇巧之物,余素不食此。及结账时,素笺垂桌,录:朱古力云酥、玄素蛋卷、琥珀瓜子、赤虾条、红莓醢、琼浆玉乳、青提、黄瓤寒瓜、凤梨、英九红茗...
余叹曰:\"尔能尽啖乎?\"
元心笑指冰箱:\"非有藏鲜之器耶?\"
余摇首叹息,恍若携女出游也。送归阁中,启天眼监守之器。此物悬若浑天,万千孔目遍观屋宇,惟书斋溷轩施\"玄光障\",余处皆无所遁形。元心倚榻观戏,时静时笑,启诸果饵皆浅尝辄止,复以铁夹封之。
彼观戏半日,余不欲其知屋中遍设天眼。然留一传音宝器与之,欲寻余时,但按之,即可现形通话。
日昃之时,约莫申正,丹房众人始散。寻常执事皆于此时归,然多留而自勤。若有未竟之业,纵归家亦须继作。是故晨入暮出,于我辈实无大义。倘所研之事有成,纵月余不至丹房,亦无人诘问。盖众所重者,惟功成与否,非汝之所在也。若欲居家理事,必启形影相通视频通话,丹房总枢可尽览汝之动静焉。
时值炎夏,外间酷热难当,畏暑者多闭户不出。
魔界之中,多有力大无穷之魔,其类甚繁。盖因众生怀极怨,遂堕为魔。既入魔界,则失其本性,稍有不快,立时宣泄。
多有魔者,斥巨资购变形金刚或机关人偶,以魔神之力附于其上,遂可居血族赤魔地。是故血族赤魔地,实亦魔界也。
及暮归,余停车于库。银河大厦之车库,广袤数重。昔有驱车直入套房者,盖多车可御风而行。后因有车破壁,声震如雷,火光冲天,扰人清梦,遂定规皆停车库。此库非在地面,乃以载车电梯直通天台,台上亦可驻飞行之器。
昔有飞车破壁之祸,故今皆停于天台飞车之厩。血族之制异于人间,凡行止之器皆置云阁,不似人间尘世藏于地库。
及归家,见元君已卧榻酣眠。彼机巧人偶,待机之时甚短,常十二时辰,眠亦如之。余取素绢,拭其唇边残屑。俯首轻点朱唇,不意彼忽寤!
元心曰:\"君归矣?\"
余察其创,已结痂如珠。血族之地燥烈,浅创瞬息可愈。
余观案上满列果饵,久矣吾室素净,惟玄素二色。忽现五彩囊袋,檀板之上亦有碎屑,恍若豢养灵物焉!
元心曰:\"王子吻醒公主之戏也。\"
余惑曰:\"何谓?\"
元心笑曰:\"亚蒂斯兰大旧事,童话所传也!\"
余讶曰:\"尔何以知亚蒂斯兰大?\"
元心对曰:\"适观影戏,述亚蒂斯兰大天狼族为血族所灭。其故何耶?天狼族女主老妪恋金翼神侍,不意彼竟叛投血族十三长老。值女主诞女金洛伊之际,金翼神侍率血族所造铁甲神兵,尽屠其族,夺取月亮圣殿。女主为存遗脉,求助于女娲族。女娲族遣西瑶娘娘,召洪涛击退血族,铁甲神兵一时失灵。自是而后,亚蒂斯兰大永沉沧溟矣。\"
余曰:\"此妄言耳,勿信。\"
及入户,足履浣尘履。此器瞬息可濯足烘肤,免入浴室洗脚之劳。
机巧人偶已具七情。血族监天如狱,犹不及人心之困。亚蒂斯兰大沉渊,恰似灵台蒙尘之喻。老子云\"大道废有仁义\",今机械遍察反失本真,可不慎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