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司珩当天就接到了军部紧急调令,很突然,他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他满心满眼都在期待着虞从梦肚子里的孩子们降临。
那些粉嫩的小手小脚、天真无邪的笑脸,已经在他的想象中勾勒了无数遍。
此刻,这突如其来的调令如同一盆冷水,将他满心的欢喜与期待浇灭了大半。
前线是生死未卜的胞弟,后方是即将临盆的雌主,霍司珩站在命运的十字路口,内心煎熬万分。
他知晓边境星域局势刻不容缓,可又实在放心不下虞从梦。
霍司珩来向虞从梦道别,说明来意后,虞从梦的眼眶瞬间红了。
自从她穿越过来,霍司珩便一直悉心照料着她,陪她度过了许多艰难时刻,带着她适应这个世界。
在她心里,霍司珩早已是家人一般的存在,如今他要奔赴危险重重的边境,她怎能不担忧?
虞从梦终究没有表现得太明显,她强忍着泪意,让霍司珩安心去前线,不必挂念她。
她知道如果霍司珩放不下她,去战场难免会分心,而战场之上,一分心就可能意味着生死之别。
她不能因为自己的私情,而让霍司珩陷入更大的危险之中。
“阿珩,这里一切都好,你不必忧心。边境星域战事紧急,你肩负重任,定要保护好自己,早日凯旋。”
霍司珩那么聪明,哪里会看不出虞从梦在故作轻松、强颜欢笑?
他的雌主胆子那么小,平日里连只小虫子都害怕,如今却要独自面对孕期的不适与未知的风险,他心中满是疼惜与不舍。
霍司珩俯身拥住虞从梦,将她紧紧箍在怀里,用手掌轻轻抚着她的后背,“阿梦,给我两个月,最多两个月,我定平定边境战事,立马回来陪你。”
虞从梦靠在他的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泪水还是忍不住夺眶而出。
她用力地点点头,双手回抱住霍司珩,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好,我等你,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霍司珩松开她,双手捧起她的脸,拇指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珠,轻轻在她的额头印下一吻。
霍司珩深深看了她一眼,而后去了纪玄霜的办公室。
纪玄霜正在整理着近期欧米伽项目的实验数据,门突然被推开,霍司珩大步走了进来。
他一进门就跪在纪玄霜面前,这一突如其来的举动让纪玄霜手中的笔“啪嗒”一声掉落在桌上。
“你……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纪玄霜连忙起身,绕过桌子想要扶起霍司珩。
霍司珩却纹丝不动,目光坚定且带着恳求,“纪首席,我的雌主虞从梦曾经伤害你颇深,我知道你心中定有怨恨。”
“如今她怀有身孕,身边无人可靠,我即将奔赴边境,不求你照拂,但请你不要趁机报复。”
“过往种种,是我霍司珩没有尽到劝谏引导之责,若你有气,等边境战事结束,我回来任你处置。”
“这是我在一等富饶星上的四处高端庄园,你可以让你的家人去那里居住,庄园里的一切资源都任由调配。
“对了,还有这三张各有一百亿的赤金卡,没有密码,在任何星际银行都能即刻取用,权当是我为过去的种种向你赔罪。”
霍司珩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沓地契和赤金晶卡,双手递到纪玄霜面前。
这是霍司珩刚让管家寄过来的,是他个人能动用的所有财产。
他此举,可谓是诚意满满,甚至带着一丝破釜沉舟的决绝。
纪玄霜只觉得很不可思议。
眼前这个人可是霍司珩啊!
是那个在帝国军部声名显赫、向来骄傲矜贵的第一军区主帅。
此刻竟为了虞从梦,这般卑微地跪在自己面前,还拿出如此丰厚的身家来求自己不要报复。
那个雌性,她真的值得他人如此对待吗?
“霍司珩,你这是在羞辱我?”纪玄霜没有伸手去接,脸色微沉。
“是,我是不如你们家世显赫,也不如你位高权重,但我纪玄霜行也没有卑劣到要拿一个孕妇来泄愤的地步。”
霍司珩微微一怔,旋即苦笑,“纪首席,我绝无羞辱之意。只是阿梦往昔行事荒唐,给你带来诸多伤害,我实在放心不下她。”
“我深知你品性高洁,断不会做出那等龌龊之事,可我这一去边境,生死未卜,唯恐有个万一,你就当我是小人之心吧。”
“这些不过是我一点心意,只求能换你一句承诺,让我能安心奔赴前线。”
他这番话把纪玄霜架在了道德的高台上,他若不答应,倒显得自己心胸狭隘、睚眦必报了。
念及虞从梦如今怀有身孕,即便过往她对自己有诸多伤害,可那稚子无辜。
医学人对生命的敬重,让他无法对两个即将诞生的新生命坐视不管。
而且,他纪玄霜虽心中对虞从梦有怨,却也并非丧心病狂之徒。
纪玄霜心软了,他说:“霍主帅,我纪玄霜知晓何为底线。你且安心去前线,我向你保证,不会对虞从梦不利。”
“钱你拿走。你有你的立场,我有我的骄傲,我还不至于你们这些物质补偿来维系那可笑的平衡。”
纪玄霜目光坦荡,语气坚定,伸手将霍司珩递来的地契和赤金卡推了回去。
霍司珩心中大石落地,眼眶泛红,“纪首席大义,霍某铭记于心,算我欠你一次。若我能平安归来,日后定当结草衔环以报。”
霍司珩离开后,纪玄霜陷入了深深的怀疑。
为什么受害者明明是他,可所有人却好像都觉得他才是那个会伺机报复的加害者?
虞从梦曾经犯下的错,难道因为她的怀孕,就可以一笔勾销?
甚至让他这个受害者去包容、去守护?凭什么呢?
这世间的道理,何时变得如此荒诞不经?
而且连他自己,好像也……
纪玄霜坐在办公桌前,双手撑着头,内心诸多思绪如乱麻般纠缠不清。
他本应坚定不移地憎恨虞从梦,可不知从何时起,这份恨意在复杂的现实面前,竟开始有了动摇的迹象。
纪玄霜望着窗外繁华的首都星,高楼林立,飞舰穿行。
可他却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冰冷的孤岛,被这个世界误解、被曾经的伤痛束缚。
“算了,多想无益。”纪玄霜长叹一口气,强迫自己将注意力拉回到实验数据上。
可那些数字和图表此刻在他眼中却变得模糊不清,脑海中不断浮现出虞从梦的身影。
不再是那副恶毒的面容,而是她在自己怀中时,那惊慌又羞涩的模样,脸颊绯红,眼神躲闪,像一只受惊的小鹿。
还有她那微微起伏的胸膛,以及身上若有若无的竹节清香,都如同细密的针,一下又一下地刺痛着他的神经。
鬼使神差的!
纪玄霜的精神体趁着他疲倦再次跑了出来,而他却没有将其强行收回。
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那孟极兽跑去了它想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