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拍打着窗棂,将油灯的光晕搅得忽明忽暗。两人相对无言,唯有曾老头不时抚摸花盆的指节微微发颤。
半晌,雷师傅重重叹了口气,伸手按住老友肩膀:“罢了,先不想这些糟心事。”
他抬头望向窗外如墨的夜空,北斗七星在云层后若隐若现,“时辰不早了,我得回去准备明日的活儿。明早六点半,我在南锣鼓巷口等你,记得带上趁手的家伙什儿。”
曾老头猛地挺直佝偻的脊背,眼中闪过一丝执拗:“放心!天不亮我就去园子里挖苗,把那几株最金贵的牡丹、海棠都带上。”
他抓起墙角的粗麻绳,狠狠缠在掌心,“这世道再难,也不能糟蹋了这些宝贝。领导若是瞧不上,我就原封不动拉回来;可要是真有人懂行……”
他的声音突然哽咽,枯瘦的手指抚过窗台一盆含苞的腊梅,“总比被人当资本主义尾巴砍了强。”
雷师傅喉头一紧,转身推门时,冷冽的夜风卷着细雪扑面而来。他裹紧棉袄,回头望向屋内昏黄的灯光——曾老头的身影在窗纸上忽长忽短,
晨光透过招待所斑驳的窗棂,在青砖地上投下细碎的光影。易传宗一夜好梦,晨起时精神抖擞,洗漱动作利落干脆。
他先将笔挺的白衬衫扎进深蓝色长裤,套上柔软的羊绒毛衣,蹬一双崭新的回力球鞋,腕间的劳力士表盘泛着冷光,最后披上那件质感上乘的棕色夹克。整个人往镜前一站,身姿挺拔如松,举手投足间既有书卷气,又透着几分干练。
六点刚过,易传宗推开房门,沉稳的脚步声在走廊回响。行至招待所大堂,值早班的大姐正低头整理登记簿,闻声抬头,瞬间眼睛一亮:“易领导,这么早起床啦!”
她忍不住上下打量,这些天朝夕相见,对易传宗出众的相貌早已熟悉,此刻见他换上鲜亮衣装,在晨光映照下,周身似笼着层柔和光晕,温润气质更添三分风采。
易传宗嘴角勾起一抹浅笑,露出温润谦和的模样:“是啊,大姐这么早就忙着呢?”
“您这是去吃早饭?”大姐热情地问。
“对,去吃早餐,大姐你吃了吗?”易传宗的话音未落。
大姐眉眼弯成月牙,笑得爽朗:“吃过啦!领导您慢走!”
易传宗闻言温和一笑,颔首道:“好,你也别太累着。”语毕,他转身迈步,身影利落走出招待所。
晨光顺着他挺括的肩线流淌,转瞬便融进了早餐店推开早餐店斑驳的木门,蒸腾的热气裹挟着面香扑面而来。
掌勺的老师傅瞥见易传宗,立刻咧开嘴露出憨厚的笑,用沾满面粉的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易领导来啦!还是老规矩?小米粥、两根油条、一个鸡蛋,再配碟免费的脆咸菜?”
易传宗熟稔地在窗边老位子坐下,笑着点头:“就老三样,劳您费心!”
这些日子,他几乎雷打不动地光顾这家小店,店里蒸腾的烟火气、老师傅热情的招呼,早已成了每日清晨最温暖的开场白。
不一会儿,瓷碗里金黄的小米粥冒着热气,油条在碟子里泛着诱人的油光,鸡蛋卧在咸菜旁,简单的老三样,却吃出了家的味道。
热气裹挟着小米粥的甜香在砖瓦房里翻涌,粗瓷碗碰撞声与食客谈笑声交织。易传宗倚着木窗坐下,瓷勺轻搅碗中金黄的米粒,袖口不经意滑落,露出半截腕表的冷光。
这细微动作却似投入深潭的石子,邻桌骤然陷入诡异的安静——扎红头绳的姑娘捏着筷子悬在半空,鬓间别银簪的妇人将碗沿抵在唇边却忘了啜饮,连埋头啃油条的孩童都偷偷仰起沾着油渍的小脸。
细碎的议论声如同春藤般在长方形饭桌间蔓延。“瞧那眉眼,像是画里走出来的”“这白衬衫衬得气质真好”姑娘们咬着嘴唇轻笑,绣帕掩住半张绯红的脸。
小媳妇们目光躲闪却又忍不住打量,手中拨浪鼓忘了摇动,惹得怀中孩童咿呀抗议。不知是谁轻吟“如切如磋,如琢如磨”,话音未落便被羞赧的笑声淹没,粥碗里荡漾的涟漪,将易传宗低垂的睫毛与微抿的唇角揉成朦胧的画。
易传宗仿若未觉周遭暗流涌动,依旧慢条斯理地咬下一口油条。他早已习惯这样的目光,从学生时代起,出众的相貌总如磁石般吸引旁人。
此刻他只是安静用餐,任由晨光在衬衫领口勾勒出柔和的弧度,倒衬得满室喧闹都成了背景。
可那些姑娘们的窃语却愈发大胆,有人红着脸讨论他腕间的表,有人盯着他握勺的手,就连向来泼辣的老板娘都忍不住多添了勺咸菜,笑着打趣:“易领导今天更俊了!”
老板娘的打趣让满屋子笑声四溢,易传宗耳尖微红,腼腆地笑了笑,目光温和地扫过在座众人:“大家过奖了!在座的哥哥姐姐妹妹们、嫂子大娘大爷们,哪一位不是貌若天仙?又有哪一位不是精神又利落?随便拎出来一个,都能把我比下去。”
说着,他又特意转向老板娘,真诚地夸赞道,“尤其是老板娘,眼明心亮、利落能干,把这小店经营得红红火火,才是真正的巾帼不让须眉!”
这番话如同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大家的话匣子。姑娘们掩嘴轻笑,小媳妇们眉眼含笑,连平日里不苟言笑的大爷都忍不住跟着乐。整个早餐店洋溢着欢快的气氛,众人纷纷议论着易传宗的平易近人。
易传宗不慌不忙地将最后一勺米粥送入口中,动作优雅又自然。他掏出洁白的帕子,轻轻拭了拭唇角,这个简单的举动又惹得周围传来一阵细碎的议论声,好似无形的丝线将众人的目光都牵引过来。
他朝四周微微颔首致意,随后利落地起身,挺拔的身姿穿过蒸腾的热气,掀开粗布门帘,大步走出了早餐店。
随着门帘晃动,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晨光里,可店里的议论声却并未停歇——“啧啧,这模样,谁要是能嫁给他,可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他跨上自行车,车轮碾过石板路,一路朝着东跨院疾驰而去,衣角被风吹得猎猎作响,晨光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渐渐融入这充满希望的清晨。
pS:前几天因为农活太多,有点忙,累的不行。
请读者大大们用发财的小手,点点催更。